第7章(1 / 11)
叶楚衣,她的名字是叶楚衣。
出生的那阵子,隐约记得窗外是个白茫茫的飘雪世界。
幼时那些年的记忆,就如同初临人世时那样,只留了几弦声息,或几帧残缺画面,无法拼凑成故事。真正令我能够回望,并知晓时间、地点、人物的记忆起点,我记得很清楚,是在八岁那年的十月。
那年,小学北面的教学楼新建不久,我前些日子,才在浅州大剧院的舞台上,为学校北楼的落成表演献礼,此时回学校,搬到新楼上课,身高将将好超过走廊护墙一头的我,倚在干净的微凉的瓷砖上无所事事地看着操场的蒲公英。
正神游时,一根手指忽然从背后小心地戳了戳我的左肩,我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浅黄短袖的小女孩,她左手拉着另一个高个子女孩,右手刚刚放下,局促不安地不知道应该要摆在哪里。
她虽羞红了脸,却还是很勇敢地抢先开了口:“我叫叶楚衣……明天我过生日……希望你能来!”
被这么可爱的小女孩直勾勾地盯着,我一个小男生又怎么可能拒绝。
答应过后,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叶楚衣就满脸雀跃地抓着闺蜜的手欢呼了起来。
第二天,奶奶送我上学时,在路边的果屋给我买了瓶旺仔牛奶,喝着喝着,我忽然摸到罐子底下粘了一个透明的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一枚金色的戒指,我想这多半是商家附的赠品吧。天真如我,也知道这枚戒指铁定是假的,但看在它外观瞧着还不赖的份上,我还是把它收进了口袋兜里。
放学时还不到下午四点,于是我们几个小朋友,就在叶楚衣的带领下,一路蹦蹦跳跳地先跑到她父亲的办公室,玩了几局劲舞团和跑跑卡丁车。
因为游戏里碰见一个路人的id叫“唯爱楚衣”,几个小伙伴还围着叶楚衣哄笑了许久。
在小竹林的石桌上吃过了烧烤,切过了蛋糕,我们又在院子里,舞着枫叶,隐着身影追逐打闹了一晚。粗心未曾好好准备礼物的我,把那枚戒指,送给了叶楚衣。九年前的我们,拥有世上最无邪的星晴。
自从在鹿鸣大道上遇了一眼叶楚衣,几乎每个白昼黑夜,我都在不停地做梦。从记忆的序章开始,到我和她,被出租车司机调侃成两小无猜的一对;
发烧了也要赶到她家,为她修电脑,陪她看不敢独自观看的《搞鬼》入场动画;
趴在课桌上,手肘抵在一起,异口同声地猜出彼此近来最常听的歌,由《千里之外》变成了《菊花台》;运动会15米比赛完,累得仰面躺在地上,她小鸟般地跑下观众席,蹲下给我递水;
放学回家后,电视里一边播着《放羊的星星》,我们一边打着电话聊着天。
一朝一夕,都似糖果般,简单、缤纷又甜蜜。
更重要的是,以童话作起点,她唤醒了我浮生十年的故梦。
我也曾跪坐在树下乐呵呵地堆雪人儿;也曾同吴月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在医院门前撒欢嬉笑,弹弹珠,滑滑板;
也曾站在舞台聚光灯下,拉着舞伴的手,向千余观众微笑鞠躬;也曾在计算机竞赛那日,取笑刚一下盘旋高架,就吵着嚷着要停车,冲到酒店厕所呕吐的华文涛和全秀律;也曾因贺少澜被班主任面壁罚站,强制他把座位搬到讲台边以便监管,而捂嘴看热闹不停地坏笑;
也曾被陆雨普及的硬核生理知识羞赧到咯咯痴笑;也曾捂耳摇头,前俯后仰地听完了鸡王子在迟到之后,唱出的那首字正腔圆的《哪吒传奇》片尾曲“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每一次躲在暗恋角落,看见叶芸巧笑嫣然的模样,我也常会不觉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