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兵伯灵（1 / 2）

己蛰拜了老兵为师，相约每日会面时辰地点后，就分道扬镳了。己蛰回到女闾，首先是去探望最挂念的姑娘们。经过这几个时辰，姑娘们大概已经梳洗完毕，稍稍平复了心情，此时去探望她们不至于彼此难堪。

己蛰敲了敲七十一号房门，良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青荼憔悴的面庞。彼此施礼完毕，青荼将己蛰迎了进去。几案上、蒲团上空空如也，没有见到秋葵的身影。

己蛰关切的问道：“两位姑娘无恙否？为何不见秋葵？”

青荼答道：“承蒙执事问候，妾身只不过头昏脑涨，并无大碍。秋葵酒量浅，酩酊无所知，正在卧榻上沉睡。”

己蛰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姑娘好生安歇，若有需在下效劳之处，只管敲我房门便是，在下告辞。”己蛰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屏风后秋葵痛苦地呻吟起来，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翻身的声音，哕的一声呕吐的声音，呕完之后呃呃呃的喘息声，然后又是哕的一声，接着是呃呃呃的喘息声和哭泣声。

青荼惊呼一声：“不好，又呕了！”说罢，连忙迈着碎步踱进内室，己蛰迟疑了一会儿，心想此刻或许青荼姑娘一人难以应付，不如暂且留下来帮衬帮衬。

己蛰在屏风前询问道：“秋葵身子如何？可有用得着在下之处？”

青荼高声回答：“秋葵呕了一身一地，有劳执事为我打些水来。”

己蛰连忙寻觅了两个水桶，却不知去何处打水。向其他青奴打听才知道，原来女闾有个大水窖，由士卒看管，每日有专人从城中杨汉渠运水，灌入女闾水窖。而女闾的娼妓和青奴从水窖取水则需向士卒支付铜贝。己蛰打了两桶水竟然花十个铜贝！这几乎是第一层流莺一整天的收入了。

己蛰打了水回到七十一号房，放在屏风前，呼唤青荼。须臾，青荼转出屏风，盈盈一拜，说道：“有劳执事。”说罢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铜贝递给己蛰。己蛰立即明白这是给他买水钱了。己蛰推却道：“区区两桶水，值不得什么。以后但有需要，只管开口。”

青荼吃了一惊，旋即莞尔道：“既然如此，妾身日后再做报答。”说罢，就端个铜盆、取个瓢，蹲下身子从桶中舀了半盆水。或许是吃醉了酒又或者气血不足，一下子起得猛了，头晕目眩，趔趔趄趄，眼看就要跌倒。己蛰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到青荼身后，将其双手稳稳托住，关切地问道：“姑娘不要紧吧？”

青荼瘦弱的身子软软地瘫在己蛰怀里，须臾，眼前终于清明起来，有些羞涩地说道：“不打紧，方才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多谢执事。”说道后面耳根都红了。

刚才事发突然，来不及多想，此时己蛰才察觉二人肌肤相亲，大呼惭愧，连忙从青荼手中接过脸盆，说道：“姑娘也有了酒，精力不济，不宜操劳过度，不如让在下代劳，姑娘从旁指点协助，如何？”

青荼低头说道：“如何敢劳烦大驾？”

己蛰笑道：“什么大驾、小驾，在下痴长几岁，只当姑娘是妹妹，姑娘若不嫌弃，称我兄长便是。”

青荼笑靥如花，说道：“小妹只怕高攀不起呢，怎敢嫌弃？”说罢，青荼将己蛰让进内室。屏风后只见两张卧榻，两个衣橱，一张几案，案上两副妆奁等。秋葵披头散发地躺在卧榻上，满身满地呕吐物狼藉，酸臭难闻。

青荼说道：“兄长将水盆放在地上便好。内室呕吐物遍地，污秽难闻，只恐兄长不喜。”

己蛰摇摇头说道：“无妨。你替秋葵换洗，我来清扫地面。”说罢去寻觅了个扫帚、簸箕，将地上呕吐物扫净，然后又装了些沙土，覆盖在地面残余污秽物上。己蛰做完后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卧榻，霎时整个人僵住了。秋葵竟然被脱得一丝不挂！己蛰第一次看到少女匀称窈窕、光洁如雪的身子，腿都软了，心突突地跳，口干舌燥，耳根发烫，眼睛一瞬也不瞬。

青荼听到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正好和己蛰四目相对。己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转过身，磕磕巴巴地说道：“在下只是……只是无意中看到，绝非……绝非……有意偷窥！”最后偷窥两个字几不可闻。

青荼噗嗤一声笑道：“我等风尘女子，早就被千人摸，万人抱的，看一眼又有何妨？”

己蛰说道：“那不同的。莫说姑娘家腼腆，即便是我这个须眉男子在外人面前赤身露体也难免不自在。若非迫于无奈，谁又愿意强颜欢笑，以声色侍人。总之，是在下失礼，待秋葵醒转，再向她赔罪。”

己蛰一番话，让青荼感慨万千，在这阴曹地府中竟然有人能顾及到她们娼妓的尊严，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仿佛被补上了一个窟窿，不禁流下了两滴热泪。须臾，青荼拂去了泪水，笑道：“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秋葵这妮子脸皮薄得很，若是告诉了她，只怕日后不好相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