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命运之战（1 / 1）

第二天中午，女王正在帐中与亲随谈笑风生。此时她的心情大好，一切都在按她的计划进行中。东部敌占区已被收复，至此东崮军所占的六城十三镇已被收复五城十一镇，仅剩北边的一城两镇了。这当然是一场大捷。今早战报已发回京城，她甚至邀请京城的重要人士组团来参观，让她们亲眼看一看自己究竟是不是在谎报战功。还有，自己的几路大军都已进入东崮山，估计山岩此时已经手忙脚乱了。等到今天傍晚，自己的第二批部队就要出发，进行第二击了。她忍不住开始考虑，究竟打到什么程度才最有利，毕竟一条死狗是无法咬人的。

欢笑声还在飘荡，却隐约传来一阵喧哗。不多时，一名近卫军官匆匆跑进来报告：“陛下，大事不好！前营遇袭，已经被攻破了！”女王大惊：“哪里来的兵马？”“尚不清楚，但来势很猛，应该是冲这里来的！”女王急了，“快整队迎战！”

女王大军本阵分为左、中、右三部分，其中女王本人所在中军又有前、后、左、右、中五个大营。原本的部署是，左、右两翼各有一个野战军团驻防，中军前、后、左、右大营由一个野战军团负责，中营则主要有女王的两千禁卫军。各营还附属了一些辅助部队，所以战力还是很强悍的。但这两天刚刚做了调整。右翼军团开赴了东崮山东边，抢占了那里的城镇，右翼的布防则由中央军团分了一半人马接管，同时，中军的空缺又由左翼军团分了半数来填补。再加上为了组建山地突击群，又从野战军团中抽出来一部分官兵，而她们的位置被临时从治安军团抽调来的部队填补。由于整个战线大大伸展，而治安军团的力量更加薄弱，为了维持战线的完整，各营之间的间距也不得不相应拉大了。女王不是不明白这样做的风险，但一则她对自己的军队有足够的信心，二来她认为山岩此时应该已经自顾不暇了，不可能还有力量反攻，所以，这个风险就被忽视了。当然，女王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一战而下东部城镇的功绩对她真的有很大的诱惑：这等于给了京城里的那些反对派们一个响亮的大耳光。现在，中军前营有大约五千人马，左、中、右营各有三千，后营最少，只有两千。前营占了约三分之一的总兵力，却被瞬间攻破，整个局势危险了！女王现在很是懊悔：一心只想着撒开大网捕猎，却忽视了狼也能反噬猎人了。

来袭者正是山岩所部。与其他各部一样，山岩连夜率军赶到西南山口隐蔽休息，在正午时分，趁关外演戏的女王军松懈之际，打开关门，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身后一百名骑兵近卫，各个也都一身重甲，甲上涂了金粉，阳光一照，金光闪闪，战马也有马铠，身上还披了黑黄条纹的外罩，远远一看，似一群斑斓猛虎一般。那些在关外佯攻的士卒本就不是精锐，在关外多日，也只是在瞎闹，根本就没料到对方敢冲出来，很多士卒连盔甲都没穿。猛然见到关门大开，一队人浑身金光，骑着怪兽，呼啸而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疯狂逃命。山岩带着先锋骑兵，就如同快刀切豆腐般直冲而过，后面大队马军、步兵跟着冲了过去。西南山口离女王中军最近，所以山岩很快就追着逃敌冲到了女王大军的前营。前营营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山岩已经冲到，长刀顺势一扫，劈倒了一个正在关门的士兵，其余人吓得转身就跑。山岩带队马不停蹄，直向另一面杀去。山岩的部下也早就被告知，对于那些向其它方向逃走的敌军不去理会，而是专心向中军方向突击。大家结成多个紧密的队形，奋力向前。女王前营众多官兵原本正在午休，因为已得到命令，晚些时候会有行动，哪知行动提前，而且就在眼前。匆忙之中跑出营帐集合，却猛然撞见一群骑着老虎的猛人冲来，也立时吓得浑身发软。

山岩一路冲杀，很快就杀到了另外一边。转头看去，身后的近卫仍然如影相随，再后面是杀声一片。他稍微收拢了一下队伍，就继续追着溃兵向女王中营冲去。

银月女王此时已经集结起亲兵卫队，全副武装冲出大营。她也是明月使出身，自恃武功超群，在此危急时刻，当然要身先士卒。刚出来不远，就见大批前营溃兵没命地逃了过来。女王急令，“拦住她们！不许后退！”身边卫士纵马上前，排成一线，挡在溃兵前方，喝令那些溃兵停止逃跑，就地列阵。溃兵们在卫兵们的刀枪前终于停止逃命，开始乱哄哄地排队，可没等队列成型，后面轰然大乱，随着一声声喊叫，人群从后向前又开始奔逃起来，卫兵们气得痛下杀手，连连放倒多人，可还是止不住，溃兵不顾一切地四处乱跑，甚至连有些卫兵的战马都被冲撞得惊到了。女王放眼望去，果然见一队人马已经杀到，为首之人金盔金甲，一把长刀，一路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虽未见过，但女王却本能觉得，那就是山岩。擒贼先擒王，女王豪气上涌，抽出长剑，大喝一声：“跟我上！”随即一踢马腹，直奔山岩。卫队急忙跟上。

山岩正奋力驱赶着那些溃兵，忽见溃兵们纷纷向两侧逃去，抬头一看，迎面一队装饰华丽的骑兵奔驰而来。当前一人银盔银甲，盔顶顶着一巨大的众星捧月装饰，身披华丽锦袍，手持一把精光四射的长剑，气度非凡，心中便猜了个大概。果然，那女子勒住战马，长剑指向山岩，喝到：“银月女王在此，来者何人？”山岩也停住马，大声答道：“我就是山岩！”女王怒道：“大胆山岩，见了本王，还不下马受死！”山岩大笑：“女王大人，这里是战场，不是王宫。刀枪无眼，请你还是回到王宫好好保重吧！”女王大怒，策马冲来，山岩岂会示弱，催马迎上。二马交错，女王横剑就斩，山岩挥刀劈去，一声脆响，兵刃相交，二人擦身而过。女王身后紧随着女王卫队，山岩不敢回身，只能一路向前冲，手中长刀左劈右斩，连斩几人下马，才冲过敌方马队，随即拨转马头，准备再战。却见女王并未回转，而是转向跑了。原来，女王刚才与山岩硬碰一招，暗自心惊：山岩果然名不虚传，力气竟如此之大！女王暗叹自己这些年忙于政治，竟然疏了武功，立时心生惧意，于是拨马就走，奔后营而去。此时山岩的卫队也已杀到，山岩一挥刀，带头追女王而去。就在此时，对方右侧又是一阵大乱，喊杀声震天，不用看，南飞燕杀到了。

南飞燕杀散关口敌军后，径直杀入敌右营，一通冲杀后，追着敌逃兵冲到了中营，正见到山岩去追赶银月女王。南飞燕见山岩人少，唯恐有失，随即带人跟了下去。中营地内外，双方的步兵一通混战。女王中营人数本来就不多，只有三千余人，仓促之中又被两路夹击，很快败下阵来。东崮军趁势掩杀，一路冲向敌后营。

女王在卫队护卫下进入后营，立即派人去左、右两营传令，要她们赶来增援。此时她还不知道右营已经失陷。不多时，山岩已经杀到。后营营门紧闭，士兵依托营墙，拼命放箭，山岩的骑兵一时无法靠近，只能暂退。不多时，南飞燕的骑兵队也到了。两人一合计，决定分兵两路，包围后营，等待步兵大队赶来。后营中女王副官见对方向两侧移动，心急如焚，劝女王道：“敌军在试图包围我们。后营兵少，一旦对方步兵赶到，坚持不了多久的。我们一定要立即突围！”女王同意，正要决定去左营还是右营，却有人来报，右营大批溃兵正在涌来。那还想什么，只能去左营了。女王立即率卫队出后门，奔左营去了。山岩见状，穷追不舍，却还是被前来增援的左营马队挡住了。

左营将领见了女王，汇报说左营也遭到进攻，正在抵抗，不宜前往。副官随即建议，先后撤，摆脱追击，再与左翼或右翼军会合。女王只得同意。

山岩杀退敌兵，却见女王已经跑远，不由恨恨叹了一口气。此时南飞燕也已赶到。山岩说道：“天鹰那里要两面作战，压力很大，你快去增援。我去右翼支援山虎。今天一定要彻底击败敌军。”南飞燕答应一声，带人去了。山岩也回头收拢兵马，指派几名手下带一部分人去追击女王，自己则赶去敌军右翼大营。

女王军右翼于中午时分突然遭到进攻，猝不及防，损失颇大。但毕竟人多势众，又是精锐之师，很快缓过神来，凭借营垒据守，抵住了对方进攻。山虎需要分兵警戒敌方援兵，所以只能以劣势兵力猛攻不止，却令右翼将领心生疑虑，反而不敢全线反攻，双方一度陷入僵持。然而此时有人来报，女王中军正在遭受夹击，损失惨重，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将领大惊，顾不上正在激战，调拨人马，亲自带领前去救援。没走多远就发现中军右军营已被攻破，心急如焚，遂全速前进。不料快接近时，迎面一队人马杀到，正是山岩亲率大军赶到了。右翼援军一路赶来，见到溃军狼狈逃窜，本来就已心生畏惧，又见敌军气势惊人，士气立时就泄了，只一次冲锋就垮了下来。右翼将领见制止不住后退，只得决定先退回右翼大营再说。哪知没等回到大营，却见迎面又是一群溃兵，而且还是自己右翼大营的兵。将领心里一凉，不用说，大营丢了。

她猜得没错。山虎率军猛攻敌阵，无奈敌军势大，久攻不下，但山虎知道，能把对方拖住，就是胜利，所以，不顾伤亡，苦战不退。而当敌方将领撤兵去救援中军之时，山虎明白，中军方向已经得手了，遂放声大呼：“敌军败了！敌军败了！”东崮将士闻声士气大振，不顾疲劳，又发起一轮猛攻，而对方一线官兵不明所以，只见到后队撤离，于是军心大乱，很快就败下阵来。右翼将领此时也无力回天，只能带人向南跑，试图摆脱敌军。山岩、山虎哪里肯放，挥军包抄。右翼将领一路狂奔，终于带着少数骑兵逃出了合围，但那些步兵们怎么也跑不过对方的骑兵，被围在了战场上。这些士兵虽然一直被教育东崮军残暴，也有许多见识过南岭叛军是如何虐待女俘的，但在此地已驻扎许久，东崮军优待俘虏的做法也时有耳闻，早已淡了宁死不降的决心，所以，当突围无望时，也就纷纷投降了。

山岩见敌将领已跑远，再追已是无益，便回转去与山虎会合。山岩把打扫战场的任务交予山虎，自己又向敌军左翼赶去。毕竟南家姐妹还没有消息，始终放心不下。只是已经奋战了半天了，马都累了，只能先换了匹马再走。

南天鹰于正午时分准时杀出，一举击破了守在密道附近的敌军，并插入了敌中军左营与左翼大营之间的位置，随即分兵两路，一路佯攻左营，主力猛攻敌左翼的大营。敌军猝不及防，且左翼部队分布很广，所以一开始两面都没有问题：敌左营被压在营寨内拼命放箭，不敢出击，而左翼军也被很快逐出大营，向后收缩，不敢进攻。然而，不久后敌左翼部队就得到了增援，开始一波一波地发起反击。南天鹰兵少，虽苦苦支撑，阵线还是渐渐后退，而另一面又无法攻破左营，所以阵型逐渐被压缩，情势危急。幸亏南飞燕及时赶到，对方左营留守官兵见到敌方援兵赶到，而己方主将带兵增援中军大帐，却一去不回，立时明白自己被抛弃了，遂无心再战，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南飞燕没空管她们，径直冲过左营，从侧面攻向敌方左翼。对方本就是仓促之间投入战场，尚未集结完毕，各部基本都是赶到战场后即投入进攻，彼此缺乏协调，遭到突然侧击，立时乱了阵脚。南天鹰部见援兵到了，都知道胜利在望，精神大振，奋力反攻。战场形势瞬间逆转。东崮军步步紧逼，女王军节节后退，很快，后退变成了溃逃，进逼变成了追击，交战双方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地奔跑着。直到追击者再也跑不动了，这场赛跑才终于结束。

当山岩终于见到南家姐妹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大家都累坏了，但却精神振奋。此时此刻，东崮山的主战场上已无敌方有组织的抵抗，敌军主力被彻底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