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回 平卢城下亡魂泣 敖介心中起波澜(2 / 2)
而且随着凌河以东越来越多的回纥军到来,扬州军发现原本行军杂乱、毫无章法的草原人,竟也在他们的营中竖起望楼、挖掘了堑壕,甚至摆上了拒马等物。
回纥游骑探马不时从凌河下游的浅谈处,越过凌河绕个大圈来探查扬州军大营,如苍蝇般被一次次驱散后缓缓贴了上来,回纥骑兵人数众多,在骚扰大军的同时,不断猎杀云州铁骑的斥候探马,压缩扬州军的情报探查范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现在云州铁骑只在扬州军大营外二十里,维持一定数量的游骑探马,其他地区都已经变成了回纥骑兵的天下。
回纥军的这些行动都透露出一个信号,这些草原人的作战风格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现在的回纥军俨然拥有不弱与扬州大军的军容,游牧部落懒散的气息虽还能在那其军阵中看到些许,但已经淡了许多,这支草原骑兵正在经历一种蜕变,一种潜移默化中的悄然变化。
无论这些年回纥大军经历了什么,他们都已经变的比以往更加危险,那个数百年前叱咤天下的雄兵似乎慢慢找回了曾经的骄傲。
一日的大战后,月上中天,薄云片片散落在黑幕之上。
平卢城上,夜巡的汉奴军点燃了无数篝火,城墙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军士,偶尔守军还会往城下投掷几坛火油,并用火箭点燃,在一阵爆燃后照亮方圆数丈的范围,便于守军探察有无扬州军的伏兵夜袭。
在扬州军中军大营的东南侧,伫立着一座高高的瞭望楼,其上一位中年文士正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回纥军大营,此人正是世子李坤的心腹谋士敖介,望楼火盆中亮光照在他脸上,其浓眉深锁,神态凝重。
月下的凌河两岸,两军的斥候探马不停地来回飞驰,以确保能第一时间发现对方可能发起的夜袭。
凌河对岸的平原上,便是回纥军的无数营垒,其间点着无数的火盆像极了儿时草莹中低飞的萤火虫,那无数顶灰白色的营帐一座挨着一座,如像是在辽东平原的大地上铺上了一层薄被,延伸到目所不能及的远方,让人看去时,仿若看到一道从东北天际而来,冲破一切的洪流,其呈席卷天地之势,让人胸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天地之势似乎有所预兆,这让敖介的感觉非常不好。
敖介的后背有一瞬间仿佛都有些发凉,他甚至在推测扬州军会不会败在这些草原人之手,数百年汉人在正面战场,第一次败于草原人之手,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即便拥有三十万精锐的步骑大军,依然不能让敖介的内心感到平和。
敖介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谨慎了,虽然平卢城守军的顽强,超过了扬州军的预计,但所有的一切依然在掌控中,包括主帅李坤在内的所有扬州军将领,都只认为战胜这些草原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平卢城的死守只不过是延缓了这个过程。
敖介也想不到,回纥大军面对现在的战局如何才能取胜,虽然他们有数量更多的骑兵,但那又如何,面对纵横天下的云州铁骑,回纥军并没有明显的优势,战场之上,人数在许多时候,并没有意义。
就如灵州之乱时,五万云州铁骑就追着二十多万回纥骑兵四散奔逃,那些草原人连休息都不敢下马,可见当时有多么狼狈。
敖介思来想去,能猜测到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回纥大军若是能偷袭兴城,拿下扬州军的粮草辎重并截断粮道,或许能转败为胜。
但兴城也有四万扬州精兵守卫,坚城高墙,即便回纥大军绕道去攻一时半会也拿不下,而云州铁骑只需半日就能杀个回马枪,到时前后夹击回纥军想不大败都难。
所以敖介实在想不通,此时扬州大军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只是他的心中依然有隐隐的不安。
或许是年岁大了,阵前心生怯意?!
敖介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在亲卫的搀扶下走下了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