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章狠毒与善良的碰撞(1 / 2)
娘是人生中最揪心的牵挂,无论和平战争或者流离失所,那份挂念总会萦绕在心中。
对于没有媳妇的马三,有娘就有温暖的家,当他走进家,其实家只是三间土房子,没有院墙,没有大门,房前只一块空地。
黄昏时分了,没有烟火,没有声音,偶尔传来的狗叫让他觉得这破烂的小村子里还有人。
轻轻推开那歪扭破烂的屋门,那吱吱呀呀的响声被娘听到了,娘只四十多岁,乱世的颠簸生活的磨难让那皱纹爬满她的脸,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单调圆圆的髻,让她看上去那么苍老。马三看着娘,娘也看着他。
娘又见老了。马三心里说,做为儿子他自责难过,泪含在眼里。
终于看到儿子,娘愣在土炕边,呆呆地看了一会,“是三儿,是三儿。”娘叫着紧紧地抱住站在身边的儿子。
她生过三个孩子,前两个夭折,只有三儿坚强地活下来,他活了,他的爹却死了,人们都说这个小子命太硬妨了爹,将来必有大出息。说归说,其实马三的娘不信这个,她信的是佛。
马三长跪在地上,望着可怜的娘他满面泪水了,长长地叫了声娘,他的声音那么凄凉空荡,也许只有这样的嘶喊才能表达对娘的思念。
娘应着,摸索着儿子的头。
房顶,四壁昏昏暗暗,太阳早已落下,娘看不清儿子的脸面。见到儿子娘想了许多,其实儿子在娘眼里有没有出息倒不大要紧,要紧的是这阵子爱嚼舌头根子的男人女人,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说马三做了土匪,娘抬不起头,她不信儿子做了土匪,可又找不出证据,这次三儿回来了,娘禁不住想问下儿子,可又不好开口,必竟多日没见,三儿屁股还没坐热就辟劈头盖脸问这些,娘怕儿子难堪。
娘总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事,马三的娘很精明,她要绕个弯。
“你爹一辈子算卦相面看风水坟地啥地,没干什么正经事,挣俩钱就吃喝赌钱,我吃斋信佛可管不住这老东西,你说一句他三句等着你,三儿可别学他那一套,这人啊,来到世间享多大富受多罪那是天命定下来的。想改变自己就得靠善心,积德行善慢慢就会好起来。”娘见了儿子总是唠唠叨叨说个没完,马三也听不进耳朵里,也不想和娘多争辩,他不想让娘生气,随口说:“知道了娘,你不大懂这世道,好人活不了,为啥土匪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一口饭。”
娘有些生气了,“饿死也不能偷啊抢的做那土匪,要积德行好,才会平安。”
马三还是禁不住和娘论起道来,“日本鬼子要和你一样就不来中国了,他们烧房子杀人也没见佛把他们弄死收了去。”
“你小子嘴硬,那小日本鬼子不是没来咱这,他们也来不了,做多了缺德事,早晚吃报应。”
“俺不见小日本鬼子遭啥报应,在我们的土地上还耀武扬威找茬惹事好象他们家似的,就算在他们家也不能这样干不是?咱倒怕人家似的,不敢打不敢闹。在咱的地盘上,比方说打伤个人什么的一准被抓了去,说你犯了法,可这帮日本鬼子杀了咱的人却什么事也没有,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娘你还信佛,我看佛也没啥法治这帮畜生!”
娘很着急,她没想到现在的儿子懂这么多,出息的说话一套一套的,那话都在理,有理娘也驳不过。
一阵沉默。
马三在城里买了点东西,还剩下一点钱,交到娘手里,娘说不要钱,又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总会有活下去的办法,要儿子甭担心。
娘接钱在手,看了看手中的铜子,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对头,他要弄清儿子这钱是怎么来的,拉着儿子的手,娘问:“这钱不会是抢来的吧?都说你当了土匪。”
抽出手,马三坐在家里那条破长凳子上,认真地对娘说:“看我没说给你,娘,我想给你个惊喜,我当兵了,是小马庄的张一真介绍我去的,我们是打日本鬼子的兵,驻守在前面,这钱是我当兵挣下的,收下吧,干净的很。”
听儿子这样说,娘知道儿子走了正路真的学好了,她把钱压在炕席下,脸上有了满足开心的笑容,“好小子,在部队好好干,你命硬有福,咱不能总是要饭挖菜扒树皮充饥,总是想啊,什么时候能给你娶个媳妇,了结我的心事,过上那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