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次生命（1 / 1）

墙壁上油灯的灯光照射在李和尚身上，使得他的面容显得异常的清晰。他的脸很苍白，干裂的嘴唇上已溢出血丝。双眼紧紧地闭着，眼珠在转，能看得出他求生的欲望很强烈。

他的身子被破棉被覆盖着，在灯光的照射中，那斜长的阴影就映显在烟土包上，灯影摇曳一下，那烟土包上的阴影也动一下。

胸口每起伏一下，在他鼻孔中就呼出含混的声音，像是有气流在撕裂空气。

铁坎子翻身下来，走到李和尚身边，蹲着看李和尚，他眉头紧紧蹙起来。李和尚滚烫的额头，沉重的呼吸声，那直挺挺的身子，使得他清楚，他的伤口发炎了，若不救治，他挺不了几天。

据郑娃子回忆，铁坎子趁着夜色出去了，去的时候空着手，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三八大盖和盒子炮，还带回来一位瑟瑟发抖的老郎中。

然后就听见外面啪啪枪炮声。枪炮声响了半宿才停。

老郎中检查李和尚，开了药，要走，铁坎子却不让他走，硬是留下了他。直到李和尚醒了，铁坎子才放走了老郎中。

至于这个事情，在将军回忆录中是有表述的。

我昏睡几天才醒，郑娃子为我换包裹伤口的纱布，我这才看到腹部发炎的枪伤，伤口上敷着草药，浓血从草药空隙中溢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腥臭味。

我问郑娃子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告诉我，是铁坎子救了我的命。

我感激地看着铁坎子，那时他的形象深深印刻在了我的脑海之中。直到现在都令我难以忘怀。

墙壁油灯的光芒时而微弱，时而强烈，使得躺在烟土包上铁坎子的身子阴晴不定。他单手支着脑袋，侧着身子面对着我躺着，灯影摇曳过他面颊时显得他面颊红润而富有光泽。伴随着均匀起伏的胸口，如雷般的鼾声响彻地窖。

我的眼里泛着感激的泪花，我的身子仿佛要生出翅膀想要紧紧将他拥抱在怀中。

最后我什么都做不了，虚弱地躺下。感激的泪水顺着我的眼眶流淌下来。

铁坎子是我的恩人，没有他，我不会有第二次生命。

看到将军回忆录有这样一段时，我感觉到疑惑，铁坎子是如何能够躲藏在大烟馆的地窖里，因此我走访过我朋友的爷爷。

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秋风萧瑟，街道两边的树叶已经泛黄，偶尔有黄叶飘飘洒洒地落到了地上，街上行人寂寥。汽车的鸣笛声响彻在空阔寂寥的大街上。我带着礼盒在朋友的引领下，到了他爷爷的家。

我朋友的爷爷是个朴实的老人，他穿着绿色军装坐在椅子上，手中夹着香烟，在我的追问下，他陷入到回忆。

半响，我朋友的爷爷说:“铁坎子和大烟馆的老板是把兄弟，日本人没占领郑县前，大烟馆老板王一博有事儿，总找铁坎子摆事，因为王一博是王一涵的弟弟，在日本人占领郑县后王一博想给自己的哥哥留条后路，于是也结交打日本人的各路豪杰。”

秋天的天气，白天时还挺热，窗户打开着，阵阵的风吹拂着窗帘到了屋中。老人手中香烟冒出的烟儿飘散时像是缭绕的烟雾拂过他的面颊。

他苍老的面容印刻着岁月的痕迹，富有磁性的嗓音中像是微风拂过细沙般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