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赵进士画里逢真真,张书生袖内携妻室(1 / 4)
此书虽为今人杜撰,却非全然誉古之意,实是作者感人生之凄苦,念当世之迷茫而为之。
王观堂道是“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
此言自是有偏,“客观诗人”如曹公者入世之多,自利其文;如李后主,先生则语其阅世浅,似不妥。后主以臣虏之躯,已是沈腰潘鬓之人,历尽亡国之苦,人生之艰。此经历,古今鲜有。阅世不可谓不深,遭遇不可言不奇。
某虽一介布衣,上无治国之韬略,下无传世之文章,秉七尺微躯,携三尺龙泉,尚兀自有醒世之志,矜育之心。
故便将此奇事说于列位看官知。且说初唐年间,有一士子,姓赵单讳一个颜字,表字文之。人所言者无有不信,纵是嬉笑之辞,也全然当真,故人皆唤作“赵痴儿”。你道那人怎身模样?
原来其面似敷粉,睛若点漆,眉分八彩,目如朗星,鼻直而口方,肩宽而细腰,头戴文身公子巾,身披文身公子氅。
腰系玄丝绦,足蹬云罗袜,虽无潘岳之神韵,稍逊宋玉之风骚,却也是个标志人物。
旦日,这赵颜与友人张生同赴文社方回,途中二人至一酒肆,叫了两角酒,酒至同饮。饮至半酣,张生问道:“兄长,此去应考,山遥路远,独留令堂一人在此,又无贤内,如何自处?”
赵颜道:“我亦正忧此事,只是不敢忘家父遗愿,兀自左右难为。”
张生道:“兄今年二十有一,正当青春,如何不寻个内子在堂?”赵颜道:“实告贤弟,愚兄虚度二十一载,端地未遇到一个欢喜娘子。
纵有些姿色的,也不过俗脂庸粉,全无半分雅骨。愚兄岂可贫不择妻?慌不择路?”
张生笑道:“兄长高才,只怕是月中仙子可做得嫂嫂了。”言罢,二人皆笑。
临别时,张生攥赵颜手,正色道:“兄长自可放心应试,家中老母小弟自每日问安则个,凡有钱粮短缺,便领人送去。兄长所需盘缠自有小弟负担,此番进京,无论是否考中,望祈速归。小弟,便在此酒馆内恭候兄长,为兄长接风洗尘。”
赵颜心内欢喜,乃道:“端地是好,与贤弟相交,足慰平生,人皆谓我作‘痴儿’,我又岂不知‘忠义’二字?”言讫而别。
原来那张生颇有家姿,与这赵颜自小相识,又结为异姓兄弟,自然视如己出。不消数日,赵颜收拾行李银两,别了老母,张生复引至家中以酒食款待作别。
进了京城,应礼部试得中,只是吏部试落选。虽有进士之名,却需先到各节度使处做幕僚,待朝廷另行黜置。不再话下。
且说赵颜被派往作范阳节度使幕僚,得个主簿,途经故乡,便住了旬月有余,张生果在那酒肆内恭迎,乡人亦齐至,众皆欢喜,真个是春风得意。
到了时候,随从皆以旨意示赵颜。
赵颜只得赴任,临行赠了张生许多金银,带了老母与张生及父老辞别,正是“杨柳依依不舍,雨雪纷纷不断”。夙兴夜寐,小行夜住,到了范阳。
不消半年,便有归意,你道怎的?原来那范阳节度使是个奸吝之人,这赵进士又甚是耿直,二人自是水火难容。
不消一载,赵文之便以老母有疾,返乡静养为由,辞了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