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殁冬·凯洛Ⅰ·河滨城战役(1 / 3)
复兴纪元981年
河滨城城外的森林
“又变冷了,长冬又要来了。”这支巡逻队里的几个老兵中一个一口黄牙的中年男人感叹说,我对这些人面容感到恶心。这些庶民由于缺少盐来漱口刷牙,只能要么使用尿与蜡来刷牙,要么只能一口黄牙。有一瞬间,凯洛怀疑如果自己父亲不是男爵而是农民会怎样?
一块古老的石碑耸立于这片森林之中,狂风吹扯着我的斗篷。它拥有一面刻满文字的铭文,但没有人能翻译它,修士们会说这是神祇或者巨人、古人留下的文字,庶民们则说这是我们祖先的古老语言,在我们的祖先皈依四芒星之前。学士们则认为这是一个已经消失的民族留下的文字。无论如何,我握紧冰冷的钢质短剑,长春结束了,气温开始变冷预告了长冬的到来。从古早开始,早到文明的智慧之水浸泡这片大陆之前,气候有时是长春,有时是长冬。吟游诗人与水手们则宣称极北之地会有极昼与极夜。我从未去过极北之地,因此保有怀疑。
这支二十人的巡逻队由凯洛自己的庄园领地的民兵与少数老兵组成,我在一年前被受封为骑士,骑士是拥有庄园领地的贵族称号,通常拥有全身完全武装的侍从一到十人,不完全武装的士兵五十到一百人,标准为八十人。切尔希安帝国由农闲训练与抽调服役的普遍征兵制度组成,临时征召的民兵很可能在几个月前拿到长矛;至于完全脱离生产的职业士兵需要几年才能训练完成,而且农业负担很重,不可能长期坚持下去。
我回头查看有没有人掉队,由于人们相信这场对抗那些崇拜天空的异教徒会很快以我们的胜利结束,在经过二十天的漫长行军之后,所有人都有点懈怠。更不要说,途中有两个民兵由于疾病而退役返回家乡,一个老兵由于将娼妓带到军营里被处死。漫长地行军与严苛的规定也让这些人在背后诽谤与埋怨我,但还没有人敢公开反对我,除非有人希望被割掉舌头并被斩首。这些人中有十个老兵,五十个征召民兵与三十个长弓手,还有两个凯洛自己的侍从,分别是红头发的侏儒莱曼与白头发的欧内斯特。
“莱曼,有人掉队吗?”我回过头向莱曼喊到,一股不安的感觉袭扰了我。我安慰自己,这片森林的寂静无声。
“没有,俺的大人,没人想肏他妈的独自在这片森林里走。”莱曼一如既往的满口脏话,莱曼站在队伍的最后防止有人掉队或者逃跑,他既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就表示后方至少现在是安全的。我又勒住缰绳让自己的马停下马蹄,马喘着气并踩着冰霜的杂草与枯燥的树叶。在这片森林里与两人一样高的战马迅速耗竭了体力。而巴亚纳帝国则于这种环境中驯养矮种马,这能让他们节省更多的体力。但比起我听到的流言中巴亚纳帝国驯养的其他动物——巨鹰、剑齿虎与恐狼相比,矮种马就显示亲近多了。在流言与传说中,巨鹰高达七米,也有说巨鹰翼展可长达七米,至于剑齿虎与恐狼也是恐怖故事里恐吓孩子的常客;除了这些外,最著名的是巴亚纳帝国使用俘虏的活人喂养巨鹰、剑齿虎与恐狼,然后用这些动物喂养更庞大的动物——长翼龙。
当我回过神时,在最前方的欧内斯特疯了一样的向后徒步逃跑。“怎么了?”凯洛拨出钢质短剑,最前方的几个人除了欧内斯特都丢下武器向后狂奔。凯洛怒吼着用马鞭重重地抽了其中一个逃跑的民兵,那个男人长满了胡渣,眼神流露出恐怖与怨恨。“欧内斯特!?所有人拿出武器!”
我明白怨恨是针对谁,但恐怖是针对谁?但我很快明白了。如果你在我正前方可以看到我的眼瞳反映出一片血色火海,远处燃烧的烟尘雾向上伸手向诸神展示烈焰与红唇—燃烧的红唇。火球自我牺牲般爆裂在我旁边,一个穿着锁子甲的倒霉蛋侍从不幸变成了舞蹈小丑,手臂不断挥舞着来扑灭身上的火焰。森林里几匹矮种马出现了,他们有两个人,穿着皮甲慢慢靠近。一只手臂比另一只肩膀低。已经被打败的兄弟们从棕黑色烟尘雾旁逃跑。
嗖!嗖!
拼命奔跑的欧内斯特没有反应过来,一支箭穿过左眼,另一支箭命中了他喉咙。欧内斯特跪在地上,站在队伍中一名穿着我家族纹章(黑底上的一团白色鬼火的士兵拿起他的武器也开始逃跑。随后,更多的矮种马出现了。这些杂种一会短途奔袭,一会又停下步伐来搭弓射箭。
“大人!后面也有异教徒!”莱曼在后方试图向我呼喊,我微微张着嘴巴像鱼一样张合,我不相信克拉苏莱斯公爵大人失败了,我试图找到符合事实的词语。直到一个全身甲胄的身影骑着矮种马冲锋过来,这个人身上带着反曲弓并手持弯刀向他砍过来,我双手紧握着短剑,同样向他冲锋。
言语很崇大,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呐喊,或是让自己鼓起勇气,或是让敌人胆怯,或是让溃兵团结。总之,我也同样冲锋。当两人的战马平行交集时,那个人脱离马鞍并侧身紧贴在矮种马马腹上迎敌,刹那之间,我意识到了自己左腿被砍中并翻倒在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在沙土之中,被喂了一口泥巴。
左腿剧痛,那是一股剧烈疼痛,这种疼痛可以与我十二岁接受割礼的痛苦相比,左脚痛苦地抽搐;那次割礼后我在床上待了四个月左右?我记不清了。我不想追忆起曾被城市守备部队司令拉克斯折磨过,我被反复打到流血。这就是我所记得的情况。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撤退!”
而我现在感受到的痛苦要更严重。我努力抬起头,看到其他‘矮种马’正在攻击民兵和其他骑手。我的手下正在英勇地战斗,试图保卫自己,但他们正在失利。那个击败我的‘矮种马’仿佛想看看我有什么问题,他用右脚狠狠地踢了我一下。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躺在地上死去,他们的血顺着草地肆意流淌。我喘着气环顾四周,有些人已经投降了。我自己也必须投降。我愿作为奴隶活着,也不愿有尊严地死去。活着才有希望。
无处可去。其他矮种马在天空之下飞过。它们在上面盘旋了一会儿。我刚拿出剑,他再次就踢中了我,我的头重重地砸在岩石地上。当我再次苏醒时,另一匹矮种马的马头落在我面前,它们的长尾巴甩动着驱赶蚊虫。
我被两个巴亚纳人架住带到人群的正中心,其实倒不如说是拖到那里。毕竟,我左腿很痛。一桶水放在穿着一身甲胄的领头者面前,那个把我砍下马的胜利者。他把头盔取下并放在腿边来清洗身体上的血迹时,凯洛才发现他是一个长相肥胖的女人。“你的名字?爵位?”她居然会说阿托斯语,凯洛对此略感意外。巴亚纳人最初并非来自这附近,但他们在学习王国历史时,把阿托斯语作为官方历史和文化课的一部分来学习,他们的语言被认为是阿托斯语的一种方言。讽刺的是,我生活的克拉索尔公爵领地与巴亚纳帝国的主要居民都是德尔兹人。我试图回答,但自我感觉声音很哽咽。“回答我。”我仍然试图说话,但她只是用愤怒的眼睛瞪着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