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剑齿·贝恩Ⅰ·加冕礼（1 / 10）

复兴纪元982年

黑红宫

黑红宫自复兴纪元七六一年埈工以来一直为皇室所在地，前一天晚上下了第一场雪；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斗篷，像钻石一样炫绚。雪下铺着一层厚厚的冰。这是特别寒冷的第一个月；秋天即将结束，冬天已收紧绞绳。在长冬季节看来迥异。全黛墨的石拱门，院子被巍峨的白石墙包围。它们是美丽的野兽雕像，甚至比叛徒门前的大理石宝马石雕还要好。空洞雪花窥视着浅灰暮色，浅灰暮色笼罩彻骨寒风，彻骨寒风呜咽着莹滑鹅卵，莹滑鹅卵与空洞雪花相擦。

厚雪落下，静静地躺在地上，这让我无比的安宁与满足；一切都变得简单明了。我映入我母亲大门帘的小心帘时，我已到我自己小宇宙的大中心间。唯一光线来自挂在角落里的一盏小灯笼。那女人可能像往常一样，花了一整天时间阅读，因为我还没到家就听到她打鼾的声音。我厚重的外套挂在门边，扶手椅前燃烧着熊熊烈火。烟直直地升起，在烟囱的黑暗角落里，火焰在闪烁，仿佛鸟巢里的小木鸟在随着听不见的音乐跳舞。我点燃了母亲为我准备的一支蜡烛。

我母亲西拉一向喜欢奢华，连侍女数量远多于其他人。奇怪的是，我的母亲并不引人注目。那女人外表和举止中有一些东西，使她看起来更老，更不迷人。她似乎知道这一点，并在利用这一点。她有一副尖利的毒舌，她从来没有犹豫过要不用它。我本应最好在她醒来责骂我之前离开。

许多目光直视着我时，我意识到我一点也不尴尬，这是多么奇怪。当她醒来时，她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她开始责骂我打扰了她的休息。“这是不对的，你在这里干什么？”声音中仍有一丝微笑。

“我刚回来。”母亲的手臂缠绕在我的脖子上。我想永远这样。沉重的眼皮盯着我，长长的黑发披散在枕头上，仿佛那女人是一具躺在床上的尸体。对于三十五岁的人来说，眼睛看来太年轻了。它们周围没有鱼尾纹，只有一个淡淡的微笑到达她的嘴唇。每次我告诉西拉这件事情时，她脸上都是同样的表情——仿佛她吞下了苦涩的果实。

“你为什么不睡觉？”我的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她的一绺黑发垂在我的胸前。生活在一起的人，共享一切。“贝恩？”西拉仍然微笑着，深棕色眼睛于灯光下闪烁。我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你知道，这不是很好的说话方式，”她补充道，微笑从眼睛里消失。

我在床边坐下，用一根手指抚摸她的脸颊。她的皮肤光滑，非常柔软，如白雪般光滑。“这糟糕吗？一点也不！我活着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

她躺下来看着我，脸上严肃而沉思。“晚安，”她说。“别忘了明天去教堂，我们将一起祈祷。”

“毫无疑问。”

“你很累，”我能感觉到她还在生气，但她似乎再也不会骂我了。

“母亲，”我吻着她的脸颊回答，我们侧身躺着，面对面。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是一支昏暗的蜡烛，蜡烛在床头柜附近燃烧。“你应该叫醒我的，今晚的雪很可怕。我们不应该出去。”

“已经很晚了，生活中没有什么比这更确定的了。”

“你生气了吗？因为我没有问你就来这里？”我问道。她摇摇头，直视前方，避开了我的眼睛。“不，我一点也不生气，”

“我祖父怎么样了？我听说他得了胃病？”她在流汗。

“他还在床上，”她回答又补充。“但这并不严重。”

“很好，如果他能帮助的话，他不需要起床。他喜欢被人伺候，像皇帝一样生活。”我喜欢讽刺那个老头。

她又叹了口气，坐在床上。“你知道吗，对我们周围的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这就是知道如何等待，并有尊严地接受它。人们不应该对生活要求太多。如果他们想要什么，他们不应该接受；否则下次就不在了。”母亲坐在扶手椅上，神情焦虑地看着我，一边给我梳头。“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回答，“当人们不知道如何等待他们想要的东西时，他们会感到不快乐。”

我转过身来面对她，“别胡说了！生活是一场没有人能赢的战斗，如果我们生活中有什么快乐，我们应该享受它。否则人们为什么要为它而战？”

她那双黑色的眼睛愤怒地向我一闪而过。“你今晚不会离开，是吗？你只是想激怒我！但你什么都不懂。我的整个生活都是痛苦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