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传-汴城一日(1 / 3)
汴城,中原江南地的繁华城市,域内多溪流,面朝东海,是南北漕运的中转点,多豪商巨贾。
因此当地好奢华,勾栏瓦子多不胜数。又有南北杂耍班子往来流动,若能在汴城赢得一席之地,那班主便睡觉也笑的出来了。
初八这一日,汴城西门骡马市边一个地方热闹非凡,人头攒动,虽说是本地瓦子里最不上讲究的所在,可是它占了个人多二字。
数年以前,新上任知府是个道学先生,嫌弃骡马市交易嘈杂喧闹,又加上牲口乱拉乱尿,每次关市,都落得一个粪水横流,因此在汴城西门划出好大一块空地,让牙行的人在此组织,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慢慢的每月里初八,四方云集,把个骡马大集闹的红火异常:殷实的小门小户买头拉磨的驴,豪门大院买几匹小少爷要了许久的游春马,都得上这来。
一些在汴城城里混不下去的杂耍班子,半瓶子水的戏子伶人,甚至做半掩门儿生意的都在这一天涌到骡马市,挣些钱财,虽然没有一掷千金,可是不论如何,辛苦一天,收入也是可观。
慢慢的,就形成了一片瓦子,来的除了骡马市的人,就是城里城外的平头百姓,成了苦哈哈们一月一次难得的消遣之处。骡马市也变得不再是一个集市,当一个人说出去逛骡马市的时候指的是来玩乐,绝不是他要买头驽马用来拉车。官府在此设了税官,收商税兼着维持秩序,面上倒也太平。
今天的骡马市分外热闹,因为四月是汴城春夏之交,八方来客云集于此,不仅新的杂耍班子进了城,戏子伶人也格外是些新鲜面孔,至于那些城狐社鼠更是呼朋引伴,想来不是什么好打算。
骡马市西北最不起眼的地方支起了一个台子,架子蒙布已经破破烂烂了,台子下边里倒歪斜的放了数条木凳,权当坐席了,几个没精打采的伙计慢吞吞的搬着掉了漆的木头箱子。
一个满脸横肉,头巾扎的歪歪扭扭,敞着衣襟,斜靠在台子一角,嘬着牙花子的大汉满脸嫌弃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伙计,不时的扭头向北边的官道看一眼,浑身上下透着不耐烦。
不多时,叮铃,叮铃的铃声逐渐传来,汉子立马变了笑模样,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回身向后边跑去。
迎面而来的是几辆牛车,赶车的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黧黑的面庞和粗壮的手臂。熟练的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将车赶向台子前边的空地。
汉子的腰随着牛车的到来弯了下去,对着第一辆牛车上盖着毡帽倚在行李上休憩的人一连声的说:“班主,您老终于来啦,我刚跟小的们把地场弄好,就等着开活了”
被叫做班主的人摘下帽子,慢吞吞坐起来,是个长相普通,面色沧桑,一双眼睛却透着阴狠的老头,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不等着牛车停稳,一骗腿跳下牛车,扇着风打量着眼前的场地,看了一会又伸着脖子望向远处人声鼎沸的骡马市。
“嗯,到底是晚了一天,不过还好,咱们的孩儿们能干,有半天儿就成。”说完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汉子:“快着点,收拾落听(完成了,让小崽子们干活,今儿不捞够方子(黑话荷包,晚上没饭!”
说完,也不理后边一帮卸车的人,跟着汉子向台子边上一个帐篷走去。
两个三十多岁,浑身上下透着精干的男子站在牛车旁边,大声吆喝着:“小子们,赶紧卸车,干了活,佛爷给你们肉吃!”
在呼喝声中,十几个孩子,大部分是男孩,除了几个看样子有十五六岁以外,剩下的都是不满十岁的小家伙,互相帮衬着把车上的行李往下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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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桌子旁边,班主坐在上首,汉子屁股搭了半个椅子面儿陪着笑说:“佛爷,刚才我看了,这骡马市大集人确实多,这会儿还早,主要是买卖两家还有牙行的人在那边,过了午饭,这四处的人可就都涌到这边来了!我走了一圈各处的台子都候着呢,憋着劲准备揽客赚钱,说是一直得耍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