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一份难得的宁静（1 / 1）

“十二年前你刚出生时，你父亲因军务在谡州不能回归。我便去了西京元帅府照顾师姐。”因秦明一直不停的度着真气，娄雨烟的精神略微好了一些，但脸上却已全无血色，手脚冷如寒冰。秦明想阻止她再说话，但她还是坚持要说下去：“我到元帅府刚刚一个月，你娘的身体还没有大好。那日午后，忽然来了数千兵马将元帅府团团围住，也不说明事由闯入府中就要抓人，但凡稍有反抗者就当场斩杀。其中带兵的众将领中就有今日这丁贞的父亲——丁奉。”

“丁奉！好你个丁奉！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会去找你的。”秦明闻言恨声道：“他是吕帅的十营统领将军之一，黑虎营的统领。”

“小飞，你并非独子，还有两位兄长和一个姐姐。你大哥名叫吕杰，当年十六岁。二哥名叫吕豪，当年十二岁。他两自幼习武立志从军，性格刚烈颇有你父亲的风范。你三姐只比你大三岁，名叫杉杉。她从小体弱，你娘和你爹最是心疼她。”娄雨烟轻声咳嗽，云烟去倒塌的房屋内寻得清水，缓缓地喂她喝下。秦明也不再阻止她说话，知道她定是要把话说完的，只能默默地度着真气，助她保持清醒继续回忆。

当日吕杰和吕豪为了保护幼弟吕飞和娘亲莫晓晓，堵在帅府内院门前血战不止。而娄雨烟则被莫晓晓托付去寻找幼女杉杉，可冲杀数次，寻遍了府内各院也未寻到杉杉的踪影，最后她只好无奈回返帅府内院。当她回到内院时，吕豪已血溅当场，吕杰也只剩独臂靠墙而坐。此时莫晓晓已经知晓了他丈夫吕超的死讯，加上刚刚的丧子之痛，心中悲愤欲绝萌生了死志。她强撑病体拼命厮杀护住了吕杰，娄雨烟返回后跟她并肩作战。当单晓晓得知幼女失踪后更是悲痛，已然状若疯狂。她让娄雨烟背上襁褓中的吕飞，随她冲杀出去。吕杰见娄雨烟背着幼弟出来，也强忍剧痛，单臂提刀和母亲单晓晓一起，护在娄雨烟左右向外冲杀。最终她们冲出帅府，但后面的追兵却不断赶来。单晓晓拜托师妹救幼子离开，并将一把长命钥匙交给了她，让她好生保管。等吕飞长大后告诉他，这是他父亲吕超留给他的。吕杰也是单膝跪地，请娄雨烟护他幼弟安危。接着单晓晓返身冲回，挡住了大队追兵，吕杰也随母赴死。娄雨烟知道师姐死志已决，本想陪她一起赴死，可身后还背着吕飞，托孤的责任她不得不担起来，最终她含泪离开了。

逃出西京之后，她赶回了飞云阁。为了不连累飞云阁众人，当即遣散了飞云阁的所有人。他的两位亲传弟子和贴身剑侍不忍离她而去，便随她一起来到了边城，隐姓埋名定居下来。因青楼来往人员混杂极易打探消息，娄雨烟便命剑侍和弟子一起开设了烟雨楼，以方便探听外界的消息。不料最终还是露了行踪，引来大敌。今日若非秦明及时到来，那她只能含恨九泉，无颜再见她师姐单晓晓了。至于丁奉要寻的“鬼谷兵书”和“六锁玄铁匣”，其实娄雨烟也不知其下落。

听到此处秦明忽然问道：“当日你确定没有见到杉杉遇害？”

娄雨烟点头应道：“当日我寻遍整座帅府，并未见到杉杉。”

“数年前我在西辽曾遥见一女童酷似杉杉，但当时遇一大敌未能亲身相见。后来几番查探均是没有果，现在想来确有可能是她。若是吕帅幼女尚在人间，我定当将她寻回。”秦明说道。

听到自己还有一个三姐可能活着，吕飞心中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寻回姐姐。

“离开皇城后我去过飞云阁，却早已人去楼空，所以这十年来，我一边调查吕帅被害的原因，一边寻找你的下落。”秦明唏嘘不已。接着说道：“吕帅被害的原因我已探查出一些端倪，此次回唐是想寻找一些吕帅的旧部，求证一些当年的事情。“

他感慨的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曾随吕帅驻守在这边城数月之久，苦战数十场。此次路过边城本想故地重游，未想到你竟在此地隐居。雨烟，我终是来晚了！”说完秦明潸然泪下。

“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小飞交给你，我也算是给了师姐一个交代。十二年没有出过此城了，我想出去看看，带我去城外看看吧。”娄雨烟气若游丝，说话已经很是艰难了。

“好，我带你去。”秦明答应。

离城二十里外的一处高岗上，一对恋人相拥而坐。洁白的月光映出他们的轮廓很是圣洁。没有声音，周围很是安静，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望着远处的那一座小城。两人心中无悲无喜，只是在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云烟和吕飞离他们很远，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愿去打破这份宁静。他们看着小城，他们看着他们。

云烟手捧骨灰坛，背负碧落剑，朝着秦明深深地鞠了一躬，转头又笑着摸了摸吕飞的脑袋，转身朝南行去。她要将师父的骨灰带回南蜀飞云阁旧地安葬，并继承娄雨烟的遗愿，暗中重建飞云阁。

啊——！望着云烟即将消失的背影，吕飞情不自禁的仰天大叫。

啊————！看着身边的吕飞大叫，秦明也仰天长啸。

嘶——————！旁边的老黄马也仰头嘶鸣起来！

两人、一马、一剑、离开小城向东缓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