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满宫明月梨花白（2 / 3）

程蝶衣挣扎起身：“我也揭发！”

“揭发姹紫嫣红，揭发断壁颓垣！”

“段小楼，你天良丧尽，狼心狗肺！空剩一张人皮了！”

他颤抖这身子走到菊仙身边，指着这个女人：“自从你贴上这个女人，我就知道完了，什么都完了！”

“你当今儿个是小人作乱，祸从天降，不是，不对！是咱们自个儿一步步，一步步走到这步田地来的。”

在这段揭发里，他说了句非常有意思话，他吼道：“我早就不是东西了，可你楚霸王也跪下来求饶了！”

“那京戏，他能不亡吗，能不亡吗？”

程蝶衣笑得无比猖狂，但又充满了悲伤。

程蝶衣作为一个男戏子，确实遭遇过不少男性的觊觎，直接点的是大太监，婉转点的是袁世卿。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感觉到尊严受辱。

但段小楼从来没有没有遭遇过这些，甚至是以挑衅的姿态面对强权，所以程蝶衣对他的彻底投降感到震惊。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我本来也不尊贵，我的价值是因你而存在的，那你突然都跪倒了，我就不知道我还算什么。

在霸王眼里，虞姬和乌骓马一样，不过是上等玩物，有也可以，舍也无所谓，甚至都说不清，他对虞姬的保护，是出于爱还是男性自尊作祟。

但虞姬对霸王，就是非常简单的追随。

其实段小楼揭发程蝶衣的那一刻，他就死了。

京剧被拿来改成了四不像，最重要的人又亲手舍弃了他，他看到的，是四面八方的神像坍塌。

你怎么还能要求他，有血有肉地活着呢？

菊仙最后的结局，也是穿着一身嫁衣，吊死在房间里。

这部《霸王别姬》中，每个人都是疯魔的。

菊仙疯爱着段小楼，程蝶衣疯爱着虞姬，袁四爷疯爱着京戏，小四疯爱着新时代，段小楼却不疯，但他是人物关系的连接点，和每个人的价值观都不同，最终酿成一出出悲剧。

观众们从未想过，一部国产文艺片，可以做到这等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