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不灭，死而后神（2 / 2）

“要你说，我也早发现了，只是想让您老人家笑笑，省的进去后魂魄不稳。”陈杳三嘴犟道，起身

偷偷摸到金佛生前排污之处，一阵脸黑。

“从这进去?”陈杳三满脸的不情愿。

“你有更好的办法?只要你不怕尴尬。”修罗满不在乎道。反正他只是个灵魂体，从哪进都没有差别。

陈杳三一咬牙，两眼一闭，全力向前纵身一跃。一阵阻塞感后，陈杳三缓缓睁开双眼，首先便是检查自己的衣服。见并未沾染什么污秽之物后才注意到周围景色的不同。

“这……”陈杳三忍不住惊讶道。所见之处，非料想中的肠胃错结，而更像是回到了记忆中的易川村，几个人影走过，陈杳三双眼瞪得浑圆，“二叔!”

只是那人好似未听到般自顾自走去。还不等他回过神来，陈杳三一低头便看到了童年那场灾难中消失的黑狗“小虎”。它仿佛察觉到陈杳三的存在，若有其事地舔了舔他，但陈杳三却根本感觉不到黑狗的舔舐。

陈杳三不甘心地走了一路，却失望地发现所有曾熟识的人都对他视若无睹。一次次的徘徊，陈杳三最终将目光放在了曾经的自己上，看着那个自己重复记忆中的旧事，陈杳三感慨万千。

忽然，幻境里下起了血，雪花却非纯白，而是金灿灿的，粉状玉饰，华贵中暗含一丝梦幻。他呆呆地愣在原地，保持半蹲着的身姿。金色的雪很快便盖过了他的头顶，只留一双眼睛，也如雕塑般无神且死板，连间或一轮也做不到，只是死死看着前方那间再熟悉不过的泥屋。

不知过了多久，走进来一对年轻夫妻，泥屋里灯光和煦。那之后陆陆续续有各色工匠般的人物在这间泥屋的地基上来来去去。不远处的“雕塑”看着泥屋倒下，那一天，雕塑上经年不化的金雪似乎在眼角融化了几分；雕塑也看着在同样的地方又一座四层高低的水泥房拔地而起，张起的红光也映照在那尊雕塑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通往这水泥屋新建的大道上锣鼓齐鸣，鞭炮声与唢呐声此起彼伏，周围是红彤彤，鲜艳艳的一片。一架木轿，几人扶着一位“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兰性喜如春，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巧眉杏眼，袅娜如花轻体”的女子，头顶着凤冠霞帔。引路之人将女子手中绣球的另一半交给了同样衣着喜庆的男子，和陈杳三多么相似。

雕塑的目光穿透阻隔，看到了掀下盖头，共饮交杯的二人。一对新人“无端绪，欲语又鬓低。檀口徽含闻蕙麝，樱唇浅抹露瓠犀，心事托鸾栖。”而那女子恬静中因精心打扮与喜庆而多一分娇艳的美，比起天仙也不遑多让。真真好一个“美人似醉，朱颜酡些。”不是陈烨彬却又是谁？

此刻，门外的雕塑似乎有些动容。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一声啼哭，一片祥瑞；一声嘶吼，满目疮痍；一声哀鸿，眼见分离。一人独守，做镜空忧。房屋又荒废，重建成了座寺庙，庙里有一个刚刚剃度的老和尚，嘀嘀咕咕念叨着：“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亦曰：‘知一切佛及与我心，悉皆如梦；知一切佛犹如影像，自心如水；知一切佛所有色相，及以自心，悉皆如幻。’一切皆从心起，心动则梦自生。”

吟罢化作一缕青光，飘在天边，也有一缕飘入那不知蹲守了多少年的雕塑。突然间，坚固的金色冻雪“嘎吱”碎裂，他的眼睛一动，接着全身颤抖。猛然间，陈杳三重获新生，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飞速变化，变得先进陌生，然后又如倒流般回归原样。

“这便是异兽入侵失败下我的一生吗？”陈杳三仰面朝天，低声所思。神色中多了一抹白芒，那是一种历经世事浮沉的老练与沧桑。

意犹未尽地审视着眼前重演着的一幕幕，陈杳三仍旧茫然，试图呼唤修罗，却发现他和当初一样再无动静。

“既然此地能预演未来，幻境里的我最后还说什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莫不是说让我去感受此地法则？体悟轮回真谛？”陈杳三不禁为心中所想而一震，轮回法则何其奥妙，他数年前便已对生命法则有了一丝感悟，但由于对轮回法则体悟的缺乏，体内真灵世界的所有事物依旧无法再生。

陈杳三盘坐在地，静心体悟，这一次，他不仅仅只是作为旁观者，而是有了修改幻境中自己命运的一些权力。

不知过了多少个轮回，陈杳三跳出轮回，回忆着一段又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隐约间似乎摸到了一丝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