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财生”（3）（1 / 1）

那天，早早“放工”的我回到家，看到姐姐正在拣韭菜，我就在站在椅子后撑上，用手抓住靠背摇啊摇。

妈妈正在烧火，锅里的水开了，起身去冲猪食，就是草糠或者麦麸放在猪食桶里，用开水冲泡一下。妈妈刚冲好，起身就去灶膛继续烧火，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位置比较“碍事”，影响到妈妈的通行。我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为什么是跳，因为小孩子活泼么，刚早上“上工”玩的比较开心，还没平复下来。

就这么一跳，右脚刚好踩在猪食桶边上，一桶滚烫的猪食留在了我的脚上。

我“哇”的一声就哭喊起来，紧跟着脚就在地上拼命跺。姐姐慌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妈妈更慌，一下子冲过来用手去清理我脚上的猪食。

已经不记得那个时候被烫疼的感觉，只是妈妈不顾一切的用手去清理，真是难为她了。

脚被烫的很严重，但是都没有去卫生室，所以严重应该是我夸张了。那个脚踝的伤就用围巾裹起来。

那个伤反正好久都没有痊愈，因为我记得用青苔敷过，用“郎四老太”的老鼠油涂过。也不知道农村哪来那么多的“偏方”，但是最后反正好了，我为这些偏方成功验方了。

“郎四老太”住在南边，距离较远，比到学校的距离大，而且都是田间小路，她家的屋后栽满了桃树，颇有“桃园”风范。“高人”都是这样的，喜欢僻静且与众不同的地方。

妈妈用自行车拖的我，我的伤口上贴着青苔。“郎四老太”慈眉善目，脸上虽然布满皱纹，因为牙齿脱落了，所以嘴巴略微显得有点“瘪”但是这个就应该是老年人的样子。她没有为难妈妈，弓着腰走进房间，慷慨拿出了老鼠油。老鼠油装在一个白色的酒瓶里，应该是没有颜色，比较透明。

“郎四老太爷”就更熟了。为啥不叫“鲁四老太爷”，因为我奶奶姓鲁，算和家里的人同姓，所以姓就免了。郎么，应该是“郎四老太爷”的名字或者他大哥的名字。为啥特别熟，因为“朗四老太爷”在村里是挑“糖担子”的，就是用扁担挑着箩筐在村里卖糖的，当然卖的东西可不仅仅是糖，还有他家的桃子、番茄、糙米糖、贴花纸。所以，学校才是最佳营业地点。上课的时候“朗四老太爷”在村里卖，放学的时候在学校卖。货物也是有主次的，学校主攻贴花纸、鱼皮花生等等，村子里主要是麦芽糖什么的。

那个“糖担子”我光顾过不知道多少次，虽然没钱，但是有点钱还是最愿意去消费的。当然有时候不仅仅能用钱，废旧的拖鞋、塑料纸可以换，主要换麦芽糖，这个只能在家里进行交易。上学就简单了，零花钱，一两毛一块的糙米糖、一毛钱十个鱼皮花生、四五毛钱就能买到好多贴纸，上面都是明星的大头贴。

“郎四老太爷”的担子也不吆喝，毕竟是没人在学校吆喝的，只要往第一排的走廊一坐，生意立即就来了。走乡串户的时候也不吆喝，就用个锣一敲。

“郎四老太爷”和“郎四老太”都很慈眉善目，可是妈妈说，他“教育”小孩子可厉害了，当然是指教育自己的孩子，都是用放牛的鞭子抽的，还吊起来抽。听着这个故事，再看到这个人，完全对不上号。有时候我觉得应该是妈妈在教育我。但是周边邻居又说他家以前养牛的，又能对得上号。而且红梅是“郎四老太爷”的孙女，没见过她去那个“摊位上”要好吃的。

反正我是不怕的，“郎四老太爷”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应该没那么凶，毕竟戴眼镜的都是斯文人。再说，像我这样的小孩子人见人爱，没必要怕。我忽然发现头一次有自己不怯场的地方，头一次有不用那么“害怕”的人。

从“郎四老太”家回来后，我继续裹着围巾，继续去小飞家“上工”。小伙伴们都玩起了他家的水缸，把水用瓢泼得到处都是。

而我的围巾打的节早就散开了，拖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上面满是水和泥。那条围巾原本是红色的，半天工上下来，脚上没脱落的部分还能勉强看出来是红色，别的部分是泥水颜色的。

如果换成今天，娃早就被我禁足了，更不要说带着伤。也没有谁家能容忍一群娃这么“胡闹”。当然，更不会有一个完全敞开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