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族会(1 / 3)
一切从简的丧事,其丧期是七日。
之所以时日明确,据说是很多年前,某个金丹家族死了一位重要人物,在青城里大鸣大放,吵闹无比,恰巧碰上一位喜欢每日拂琴的新城主。
大修士志趣累日受阻,心头火起,便发一剑掠过半座城池,立斩之处,琉瓦迸碎,斜顶削平,漫天剑意绕城七日,百里无鸟雀之声。
七日后,犯事族长战战兢兢地上城主府陈情,那位大修士气消收剑,特降法旨“治丧七日”,从此以后,青城的丧期就都是七日了。
安炎夏花了三日祭炼阵枢,今天已经是第四天,和安堂里法事照做,要一直做到第七天晚间,日薄西山、道路暗沉的时候,族人才一块护送族长灵柩往城外火化,在残阳烈火中,以示“灵身还于天地,命魂归于幽冥”。
在此之前,要先议事,在庄严肃穆的法事旁,定然是行不通的。
安炎夏命人将府宅前院清空,摆上桌椅。
这里地方宽敞,离和安堂也近,万一堂中出现什么意外状况,留在外头懂窄门禁制的族人可以随时汇报,众人也方便及时处理,还能借助阵法隔绝不必要的声响,方便议事。
或许是这个院子里的上一次议事给当时的参与者留下太过深刻的记忆,起先劲头十足的七叔公安谦杞来到院内安坐后,谈吐居然慎重起来。
新族长没经历那场由其父亲安行简主导的族会,自是无法理解众人的情绪变化。
他正纳闷着,父亲的义妹、土叔的道侣水姨,一个模样端正的中年妇人,在他耳边私语解释道:
“当年谦字辈的叔伯中,是有几位炼气后期修士的,他们之中一位炼丹师领头,要与兄长争夺和安堂的归属权,当时兄长丧偶之后,接连丧父,哪有心思跟他们讨价还价,于是尽数斩了,只留下修为寻常的三叔、四叔以及七叔。”
安炎夏这才恍然大悟,父亲从来不跟他讲过去的事,族人匍匐于剑威之下,想来是不敢擅自在他面前多嘴的。
气氛有些沉闷,可事情也不能就这么拖下去,安炎夏坐在主位,直接道:
“既然是清理悬而未决的旧事,那么还得从人说起,而生死事大,便从三叔公开始吧,诸位,如何处置?”
在场的安家族人接近四十个,虽同辈称兄弟,长辈称叔伯,但真正意义上彼此骨肉相连的,似乎只有之前的安行简安炎夏父子。
其余族人大部分都是在十二岁的“仙缘大会”测出灵根后,才开始产生交集,彼此之间的亲疏关系,少不了也离不开传法、恩惠维系。
三叔公靠着常年管理家族灵田的差事,以往说话颇有些份量,可此人修为稀松平常,自然难以传法后辈,因此从来没有真正的门人。
而平日的恩惠与许诺,已随人死灯灭消散如烟,老成世故之人只要看一眼那个默默站在安炎夏身后的黑脸汉子,都明白眼下的硬实力对比,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前任族长钦定的“老贼”,耽误待会自己的差事分派。
沉默片刻,还是平日出双入对的七叔公,在许多道似笑非笑地目光中,冷着脸开口说道:
“将尸首运回庄园,交给三哥那一支的凡人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