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风雨欲来（1 / 1）

从足浴会所出来，时间还早，外面的天气很冷，似乎要下雪的样子。何一言怕扫了许茉的兴致，便提议说：“之前你不是说你的偶像男神有新电影上映，不想去看吗？”许茉白了他一眼，道：“什么男神，都快成我姐夫了……”何一言笑道：“既然是你姐姐和未来姐夫的电影，那我们更要去捧场了吧？……”“那好吧……”许茉答应道。

电影是很凄美的爱情故事，虽然凄美，最后也算是有个圆满的结局。只是电影里的故事总有结束的一刻，而现实的故事，你却不知道，结局在哪里，在何时。

回去的时候，何一言感到胃有些疼，这些天各地奔忙，各种会议应酬，少有休息的时间，而身体却时时会提醒他，记住这忙碌的代价。

许茉看到他脸色不好，扶他到车上坐下，何一言摇摇头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许茉喂他吃了药，柔声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好好休息，我保证把你送到家！”

看着何一言靠在椅背上，之前陪着她时还是谈笑风生，现在看起来却有些憔悴，拉着他的手，心疼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倒是何一言笑着说：“别人都是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家，我们怎么反过来了？”“因为我们不走寻常路呀………”许茉回之一笑，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一路上两人有些安静，晚上天气不好，许茉专心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何一言聊着。听得何一言提醒道：“这一段车很多，光线又不好，旁边有不少叉路，小心点。”对于开车，许茉还是很有自信的，看着前面路口的指示灯是绿色，她减了档继续前行，笑着对何一言说：“放心吧！”

可话音刚落，左边的岔路突然冲进来一辆大货车，明亮的灯光在昏暗的路口分外刺眼，许茉顾不及被强光刺痛的双眼，飞速换挡踩油门拼命向前冲去，对方开了远光灯，那一瞬间她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拼命往前，货车带着强烈的聒噪声生生从她的车尾擦过，许茉的车子被擦得偏离了方向，只听得后面一声巨响，估计是后面又有车子与货车相撞。

“小心！”来不及细想，只听何一言大声呵道，她努力睁着眼看向前方，本来就偏离了方向的车子正向路边公交站台冲去，电光火石之间，许茉猛地向右打着方向盘，与其撞上去倒不如借着缓冲的势道拼上一把，顿时，驾驶座的那侧与公交站台擦出尖锐的声响，侧面的玻璃和门早已支离破碎，车子也终于停了下来。许茉大声喘着气，手脚已经发软。

她感到自己的左腿钻心地疼，撞坏的门早已刺入了她的血肉，她感到脸上有血流出，但不是她的，何一言在那一刻紧紧护住了她的头，血是从他的手臂上流下来的。“小茉，小茉，你怎么样？”耳边是何一言急切的声音，许茉惊魂未定，忘记了如何回答，何一言俯下身去，看到许茉的左腿，被卡在破碎的残片里面根本动弹不得，裤子被血染红了大半，他眼色一沉，心里疼得发紧，饶是他素来冷静，此时掏出手机报警的手都在发抖。

许茉听着何一言在电话里一一报着他们事故的地点，车辆，她感到自己的血液仿佛在慢慢流失，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她突然想起了爸爸，他车祸去世的那晚，不知道有没有很痛苦？

“小茉，警察和医生很快就会来，你要坚持住，知道吗？”何一言打完电话，抱着她低声说。他一向处变不惊，而现在，声音竟有些慌乱和哽咽，许茉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不用担心，可是她自认为做不到那么坚强，钻心地疼痛令她感到恐惧，她在何一言怀里终于哭出来：“一言，我好疼……”

何一言感觉自己的心被拽得很紧很疼，他用力地抱着许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和温柔一些：“小茉不怕，有我在，不要怕……”可是他在又如何？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竟是什么也做不到，他只有抱着她静静等待救援人员的到来。

许茉感觉脑子里有点恍惚，尽管在何一言怀里，她还是觉得很冷，“一言，我想睡觉……”她声音有着缥缈。何一言知道她失血过多，意识会有些模糊，是断然不能睡觉的，便拍拍她的脸，说道：“别睡觉小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许茉显然来了点兴致，轻轻问道：“是什么秘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何一言问。许茉想了想，笑道：“当然记得，是在园园的婚礼上，周宛让你假扮我男朋友，你居然拒绝了……”何一言也笑起来，继续说：“那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五年前首都的服装新人秀上，那时你多少岁来着？”

许茉说：“不可能，那时我还在念大学，爸爸生意上的事我基本不会管，你怎么可能认识我？”何一言回答道：“那时的洛雅集团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凭着先进的营销管理才刚在服饰行业站下脚跟，我们公司和你父亲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他精准的产品生产令人佩服。那天我们坐在台下，他很自豪地跟我们说，那个年纪最小的获奖者就是他的女儿许茉………我看到你神采飞扬，有着和你父亲一样的自信……”

“原来是这样……”许茉笑起来，昏暗的灯光下，脸色愈发苍白，声音有些虚弱。

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许茉感觉自己被抬上了车，然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似乎是医生，似乎是警察，也似乎是何一言，可是她只觉得眼皮很沉很沉，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到了医院，许茉被推进了抢救室，刚才急着救许茉，这时终于有个护士发现了何一言手上的伤口，要何一言去护理室清理伤口，何一言怕许茉中途需要他，不肯离开，小护士没法，只好拿了纱布药水等工具来帮他清理。由于有衣服隔着，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深，只是手上，被玻璃划过的伤口血迹早已凝固。小护士一边帮他清理手上的玻璃碎片，一边叮嘱他不要碰水要按时换药之类的话，何一言只是盯着抢救室的门，仿佛失魂一般，什么都没听见，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在里面的是他。可是如果今天要不是许茉反应快，他真的不能保证他们有活下来的机会。

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一个护士拿着手术单找病人家属，用她们惯常的看透生死般的语调说道：“病人伤及腿部动脉，失血过多，还在抢救中，家属务必做好最坏的打算………”“什么是最坏的打算？……”不等护士说完，何一言急切地问道。“大到截肢，小到伤残，你们都要有心里准备……”

何一言颓然坐下，他向来觉得医生说话总是危言耸听，此时更加希望她们说的只是最坏的底线，而非最后的结果。他的小茉，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