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皇宫(2)（1 / 2）

新年伊始，宫中也还残留着些元朔的影子。

姜皇后大病初愈，泫武帝也开始关心她的身体，每日会送些补物，命令宫里的御医配方子，也会耐心地坐在床头，看着姜皇后把药喝完。到底是多年的发妻，泫武帝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譬如姜皇后刚嫁给泫武帝时最喜欢海棠花，泫武帝命人便在床帐上绣了大片大片的海棠。泫武帝宠爱淑妃，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安排，他宠爱皇后，却是无理由的。

姜妙君是楚老郡公的义女，当年楚周王楚烁坐上了帝位，父亲楚泓辞官游历，遇见一户人家养不起女儿，打算把女儿卖给烟花柳巷中的人，楚泓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这可怜的孩子。十岁大的姜氏恋慕上都城中廷尉府萧家郎，一心只为嫁萧郎，郎有情妾有意，二人很快议亲。

不久楚烁与妻子沈氏羽岚归隐，有意让位与都城的世家大族。恰好萧郎与姜妙君成婚在即，楚烁便将拼了半条命的江山拱手相让于萧家，从此没了音讯，只留下一子与楚老郡公作伴，正是如今的楚惊宴。

当年的姜妙君与萧郎相伴二十载，陪他治天下、立君威、笼人心，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姜皇后与泫武帝，朝臣认可，百姓拥护，敌军忌惮。

如此情感，又岂是后起之秀的董氏能够动摇的。

明昭公主日日待在凤仪宫照看落水生病母后，时不时还要咒骂那害人的董淑妃。同样落了水，董氏不出三日就恢复如常，可自己的母后却要卧床受苦，属实可恶！

姜皇后病情一好转，趁着元朔，她给自己的干侄子下了帖。

亭中，楚惊宴托着杯底，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姜皇后在一旁剥了个荔枝，心里暗爽，自病了一场一来，泛白的面颊第一次露出笑容：“这次终于轮到那董氏遭殃了。”

挨着姜皇后的明昭公主也解气道：“原来这便是母后说的，五哥带回宫里的好消息！原本觉得我那五哥也是跟二哥一样，沉迷于烟花之地的，没曾想他做起事儿起来，竟是这般厉害。一连几日，父皇对淑妃的态度冷了一个度！”

青年脸上一派风轻云淡，挂着懒散的笑。他始终不认为泫武帝会在这个时候冷落淑妃，反而等过了这阵子，她会更加得宠。泫武帝需要四皇子萧澈，帮他带好那一支军队，不出所料，他会等到挖了京城几大家后，才会着手处置淑妃母子一党。“姑姑错了。淑妃会不会就此失宠，荣王和四皇子会不会就此失势，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往后还是小心为妙。”他单手支撑着脑袋，眼睛看向明昭，加重了语气，“小堂妹，莫要高兴的过早。”

明昭公主打小就怵这个堂哥哥，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虽在笑可也令人胆寒，听到这话，脖子处发凉，微微缩了缩，片刻后冷静道：“为何？”

姜皇后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意思：“你是说……哦，双荷，天气寒冷，快带着公主回飞鸾宫换件保暖的衣裳，再备碗姜汤。”明昭公主刚开始还疑惑，离开时才意识到母后和堂哥是要谈重要的事了，于是乖乖配合退下，好为二人腾空间。

明昭公主前脚刚走，姜皇后便按耐不住，着急问：“你是说陛下要着手对付平京那些权贵了？”

楚惊宴低头喝茶不语，表示默认了这件事。姜皇后表情有些惊讶，泫武帝果然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作为他的枕边人，她还是看不透泫武帝的心思。“唉……昭儿总跟本宫念他父皇的好，说他父皇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可是，再贤明的君主也有害怕的时候……害怕被夺权、篡位，害怕臣子的不满，害怕被天下人指责，本宫都能理解他，也支持他。但陛下终归是变了……变得和从前的萧家郎君不一样了……”

听得闷笑一声，身边的青年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许许冷漠：“姑姑，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

你自己也变了啊。

姜皇后苦笑道：“本宫知你想说什么。十岁那年被你祖父救下时，本宫还是懵懂的小娘子，岁月蹉跎，在这深宫中住久了，倒让本宫变得精于算计了。也好，至少这样，才对得起你祖父的恩，才能得到本宫想要的，才能保护好本宫唯一的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