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垂死挣扎(1 / 2)
小时候听奶奶讲,人死后都会去阎罗王那儿报道,然后要经过一个叫奈河桥的地方去投胎。投胎之前孟婆会给你喝一碗汤,你就会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重新开启一段新的旅程。
时光混沌,万物朦胧,我是不是已经置身于奈河桥之上?这座用石头堆砌的桥,桥面不宽,仅容一人通过,桥上排着长队,但凡经过的人,没一人是笑着离开的,因为幸福的人不想离开,不幸的人对下一个全新的旅程祸福未知。
快走到桥的中央,我被孟婆拦下来,我很爽快地问她:“是要喝汤吗?给我一碗吧!”
“姑娘,不急!不急!我想问问你,其他人都愁眉苦脸的,为什么你笑容满面啊?”
“哦,因为,那是因为后面的路无论是怎样的,我都希望能笑着迎接!”
“哎!你回去吧!肯定是阎罗王搞错了!回去吧……”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奶奶……奶奶……”
我声声呼唤着奶奶,小时候最疼爱我的奶奶,我想伸手拉住她,她却离我越来越远,还记得她的叮嘱,不要太挑剔,找个好归宿早点嫁人。还有我妈,她继承奶奶的遗愿,前仆后继地加以督促,这份毅力实在叹为惊人,放在以前,她一定是那个拿着大喇叭,逼人跪地求饶的那个。
想想就想笑,嘴角微扬着苏醒过来,屋内除了我的呼吸,安静地连只蟑螂爬过的声响都清晰可闻。窗外的光线很暗,透着窗边的缝隙,风吹过发梢让头皮阵阵发凉。为何这么快风就变得刺骨了?雨还在哗啦啦地下个没完没了,吵了几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匍匐着向旁边挪移,双手被束缚着,但凭借着挣扎,勉强还是可以将双手举成一只大棒,将扔在一旁的衣服挑起来裹住身体,想着至少收尸时,尽量能让自己体面点。
“不!死有何难,活下去才最不易!我——我不能死!”这个想法刚在心中燃起,人的情绪瞬间就崩了,极度的羞辱、愤恨侵蚀着内心,快将人整个撕裂开来,但一闭眼却又看见一个母亲还没等到那个向她跪地求饶的人,她是那么的伤心失望;我爸,永远只为别人着想的一位慈父,他一定受不了;还有苏茹,我做了半辈子红娘,却还没喝到过一次新人的喜酒,这是有多失败!
“不!我不能死!在茫茫飞雪的夜晚,在一个个漫长等待的无尽黑夜里,戚宁晨肯定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尽管命运垂怜,让我和他再次相遇,但仇恨、误解、敌对无时无刻不在拉扯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彼此都痛苦不堪。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都抛开了,好不容易敢坦诚了,好不容易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不想再和他分开!没有什么可以再将我们分开!宁晨,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我好想你……宁晨…宁晨……”
黑夜经过白昼,白昼又到黑夜,只要我醒来,就会努力挣扎着靠墙坐起来,用双手举成的大棒,在借着窗上结得雾气中画出各种形状,“这是苹果、这是香蕉,都是你喜欢吃的水果,那是我们烙下永世不变的记忆…”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在意识完全消失的最后一刻被人揽入怀中,紧紧被贴在胸膛的感觉真温暖,听见他嘶嚎着痛哭流涕,意识到是不是我这幅遍体鳞伤的血痕,把他吓哭了?我拼命要睁开眼睛安慰他,可已无能为力,再也力不从心了,终于去到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中。
……
都说猫有九条命,我上辈子一定是猫投胎的。在经历了七个日日夜夜煎熬后,我终于被解救出来送进了icu。据说在icu呆的三十天里,门前总有人络绎不绝地来探望,在焦急的盼望中等待。
等转到普通病房,我才渐渐苏醒,一睁眼就只看见我爸妈、苏茹、还有晏医生,其他人呢?他们说的很多人呢?为什么我都没看见?苏茹说我妈把宁晨哥哥骂跑了,不让他再来找我。还有兰简贤,即使跪在他们面前求原谅,还说愿意负责,我爸还是斩钉截铁地让他走了。
我爸就是我爸,还是懂我的。我妈却没有那份睿智,但因为这件事,整整让她老了一圈,让父母操劳,我心里更不是滋味。所以从不敢多问,怕提起一些人一些事让他们伤心,就老老实实喝光他们为我每日熬的汤。期间警察来做过几次笔录,但也毫无收获,这在我意料之中,除非当日有监控能追踪到一些信息,可惜事发地太荒凉了,根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二个月过后,小腿肌肉萎缩地厉害,我完全不能下地走路,只能靠拄着拐杖缓慢挪移。
秦歆是我爸妈唯一批准可以来探望我的人,但每次来,她都为他那个表弟说情。其实我压根没有怪兰简贤,只是背后要致我于死地的那个人才可恨,即使兰简贤没有气急扔下我,那个人还是会找其它机会来害我,而且更加清楚一点的是,他非常清楚我的去向,一定是身边熟知的人。
晏医生每天会陪我下楼做康复训练,他鼓励我坚持行走,哪怕拄拐杖也要走。我每天几乎是沉默寡言,这种极其想见一个人的强烈思念感又回到了从前。晏宸似乎看出了我的问题所在,有一天晚上,他谎称带我去医院一号楼检查,将我带到了医院的天台后独自悄然离开,于是在转暖的微风中,我终于感到春日回暖带来的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