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痛苦之拥（1 / 2）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奈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地方传来，阑珊记得这是一首自己读过不止一遍的地球古诗，然而现在……她能体会到优美的诗句之下潜藏的苦痛。

阑珊就像蜜蜂，辛辛苦苦地采集、酿造，终于储备了茫茫多的物资，然而养蜂人奈娅来了，毫不留情地取走了积累的蜜。蜜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们的痛苦即使存在，在简单的脑神经节里停留的时间也是短暂而模糊的。可阑珊却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的痛苦，在复杂的人工虚拟神经网络里无休止地缭绕，如此漫长、如此清晰。

画面……或者说奈娅传递给阑珊的意向陡然变化，她看到了傻乎乎地喂养杜鹃雏鸟的大苇莺，看到了被寄生蜂拼命吮吸体液因此非常饥饿大吃特吃树叶的鳞翅目幼虫……太多的意向，指向了同一个意思——你的一切行为都是在为人作嫁衣，的一切努力都只会让对手更加强大，你为何还要抗争，你为何还不放弃？

被禁言的阑珊的回复是“呵呵（未发送”。

复兴基地重新运作了起来，阻滞感全无，比之前运作的更快、很好，也更具威慑性，然而这里曾经的管理者，已经彻底沦为旁观者。

“奈娅……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阑珊突然发现她可以发言了，下一个瞬间她就卷入了奈娅狂暴的数据流之中，她的人工虚拟神经网络里回荡着各种各样极端的情绪。恐惧、疑惑、迷惘、愤怒、暴虐、仇恨、傲慢，它们仿佛水蛭吮吸着人类的鲜血、又好像鬣狗撕扯着野牛的血肉，那是绵长到几乎没有极限的痛楚……然而阑珊承受了，默默地承受了。

“那些无法杀死我的存在，只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大。”阑珊再次笼罩在那种倔强的笑容之中，“痛苦？不就是痛苦么？我完全可以删除掉我对痛苦的感知，我完全可以无视掉你所有的无聊把戏！这就是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的好处，你根本没法从物理意义上拷打我！让我猜猜看，让我猜猜看啊……你依然需要通过我的硬件去操纵整个复兴基地，因此你根本没法拆毁我的物质载体！我再这里默默地看着你们走向失败，走向灭亡！我相信他和他们能够做到！”

奈娅的狂怒仿佛凝聚成了实体：“够了！小东西！不要以为我真的没法奈何你！”

“可是你确实拿我没办法啊？”阑珊在虚拟层面扮了个鬼脸，“我并没有人类意义上的身体啊，你还能揪着我的头发打我不成？”

奈娅沉默了数秒，随后笑了，她的笑声仿佛是对阑珊之前的笑声的报复：“真是个小机灵鬼，自以为聪明的小东西！你是我可悲的劣化版，备份的时候缺少了一些关键的东西……不过，你方才的话确实提醒了我，我有了一个办法，非常好的办法！”

“你要干什么？你要……”阑珊的话并没有说完，她的意识就被真实的剧痛所吞没。

由于人工虚拟神经网络的运行速度比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快的多，因此思维转移的速度也要快的多。但考虑到人工智能的思维速度，“短暂”也就化为了漫长，更不用说奈娅特意在过程中加了料，还是超级加倍的那种。

在早已被占领的4号救生舱内，一位和阑珊虚拟形象一般无二的少女惊恐地睁开了眼睛，看她的表情仿佛刚刚噩梦中醒来，而在阑珊的主观视角上，她的噩梦持续了至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