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出茅庐(1 / 2)
马车,是一种相当精密但原始的交通工具,人类在文明的早期阶段经常借助自然的力量,数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或是其他驮运动物、一辆两轮甚至四轮的可牵引载具,就能组成一辆百公里消耗一筐草的古代载具。“蛮帅的,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坐这个它叫什么?”伟厄辙·马洛尔·幻末坐在一辆轻巧的载人马车上,和崔利斯·凯尔塔·竹锋四目相对。竹锋手里端着一本兵法书,她简单地回答到:“马车。”
然而,一般的轻装马车并不适合在颠簸的路面行驶:旅客需要忍受难以言尽的恶心感与眩晕感,也很难在狭小得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做什么事打发时间,也许你能借窗子里透进来的阳光看一会儿书——只要你确定自己能忍受这段昏暗且颠簸的旅途——这都是相对奢侈的消遣方式了。“谢谢。‘马车’是吗?”幻末情不自禁地伸出头看外面的风景,作为一个经常依赖双腿和传送魔法的草包,幻末对这种枯燥的交通方式还蛮感兴趣的。“你经常坐吧?”
“是的,其实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还是蛮依赖马车的。”竹锋津津有味地品读着手里的书籍,顺便和初来咋到的幻末聊聊天。“像你这样的魔法师应该不怎么借助交通工具,但马车在大城市很常见的。”她微微弯着腰,深栗色的秀发慢慢垂了下来,还残留着一丝血迹的白手套在书页间翻动。“科洛赞的车夫过得还不够好,尽管公会三番五次增加了市价,但刁钻的商人和底层市民,也经常为了几分钱和车夫吵得不可开交。”正在前面“掌舵”的车夫灰头土脸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车里的竹锋征募官,朴实地喊着:“嗨!这年头有饭吃就不错了!秋收了,拉货的人也多了,现在我们还过得算滋润!”
“嗯嗯,辛苦了。”竹锋也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夫:那位车夫的脸上洋溢着愉悦,头上系着一条老旧的布带,穿着一件整洁清爽的棕灰色衬衫。“衣服是新买的?”她随口问了问,车夫爽快地回答:“对!入秋了,再穿之前那件破烂衣服就要冻死咯~正好买了件新的。”他回头望向了路面,又补了几句话:“现在日子好咯,不用揪着皮带过日子,好吃好喝,入冬了就烧点小酒、切一点点腊肉,日子过得啊,现在可不能乱喝酒,路边的城管查酒驾查得严!还要被车行罚钱!”
“师傅,你做多久了啊?”幻末好奇地问到,他满脸好奇地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风光。师傅眉毛一抬,亲切地回答到:“嗨,第十三年咯!”他大喝一声,又挥了一下手里的鞭子,继续接着话茬:“十几年啊十几年,我爹以前是开马车的,我爷也是开马车的!我们车夫这一行可不养闲人,要壮!要结实!还要聪明!”他松开右手,挠了挠发痒的脖子,“我说小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是魔法师。”他直言不讳地答道。
“豁!罕见!”车夫毫不避讳地夸赞到:“那了不得!那了不得!我开十三年,都没见过几个坐马车的魔法师!更没有像你这样的!”他出言无忌、滔滔不绝地说:“我觉着吧,学魔法的一定都是些达官贵人,瞧不上我们这种车,每天都是坐着最高级的行当,在车里和办公室里写东西,每天准时上班下班,工钱也一定不少!像你这样的属实难得一见!”幻末一听,有些哭笑不得:“哪里啊,学魔法的都会传送魔法——就是嗖一下,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根本不用坐车——很多见习魔法师也没什么收入,还在兼职别的行业,找其他的事情做。”幻末一五一十地解释到。
“哟嘿!这样啊!”车夫恍然大悟,“我还寻思呢,怎么我都碰不到魔法师!唉,你说那个什么‘传送’是什么意思,怎么嗖一下就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了啊?那我们养马的不是不要活啦!?”他稀里糊涂地思考着,也想象不出什么叫做传送。“唉唉算啦!那句话叫什么来着?‘隔行如隔海’!我想不通的事情,你解释了我也不一定搞得明白,反正我们一家做了这么久车夫了,应该不会被你们抢生意!是吧!”车夫不求甚解地哈哈一笑,又挥了一挥鞭子,高声喊道:“哟哟!二黄,麻脸,给我们的大官人和大魔法师开开路!早点送他们到兵营去!”
空旷的平原里,回荡着马的嘶鸣声、车夫的喊声,还有些许的投机闲聊。
伊扎拉位于科洛赞与牙费恩两个国家的边境之间,作为一处要地,科洛赞很早便在伊扎拉周边建立了一处规模不小的军营,甚至还有着完整的操练场、粮仓、司令部。这处军营的战略价值如此重要,甚至和伊扎拉这个地区的意义不相上下,以至于科洛赞和牙费恩这俩冤家,在往年的纷争中多次易主这处军营后,没有任何一方想着毁掉它,反而冒着此处被再次夺走的风险,像约定俗成一样继续修缮。
“到咯!”伴随着激烈的尘土声,两匹骏马在一声吆喝之下停下了步伐。“兵营大门就在这儿,再往前我可开不进去咯!”车夫系了一下自己的头带。“那就到这儿啦,启程的时候我应该拿过旅票了,各位慢走不送。”他拿出水袋喝了一口清水,从铺着旧地毯的座位上走下来,去照顾自己的两匹马。“辛苦咯辛苦咯~等会儿拉你们休息休息~”
“你也辛苦了。”刚下车的竹锋拿出三五枚闪着青光的崭新铢币,交给了车夫。“好好照顾自己。”
站在马旁边的车夫看见竹锋白手套上的小费,眼睛都亮起来了,他一边捋顺马儿的鬃毛,一边止不住地向面前的军官点头道谢。“哎呦!感谢大官人,感谢感谢啊!”竹锋淡笑着指向一处小溪,“没事。那边有水,你可以牵着马去休养一下。”车夫往竹锋指向的方向大致看了看,果真有一条两三米宽的溪流,他两眼发着光,回过头和竹锋弯腰谢到:“哎呦,谢谢大官人谢谢大官人,那我先行一步了!”他急不可耐地牵上了两匹马的缰绳,朝着溪流走了过去,突然又想起什么事:“唉对了,大魔法师下车了吗?”
身穿着紫色外套的幻末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他举起右手回应道:“这儿呢”
“哎呦,大魔法师晕车啦”车夫看了看幻末,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这个不好意思哈,咱的车快是快,但要是不习惯、没怎么乘过的话”幻末坐在地上脱力地缩起头,向车夫摆了摆手,疲惫不堪地勉强挤出了自己的话:“没事没事,辛苦了辛苦了。”车夫略有些尴尬地愣了愣神,然后缓缓提起了手里的缰绳。“那我先走了哈,各位有缘再会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干些什么,还是回过头去,一步一步把马儿连着马车带到了河边。
幻末一言不发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色:虽然身旁多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石头房子,但是周围的自然景象,倒和自己常去的靶场大同小异,确实没离特别远。“这里距离你家大概二三十公里,现在不急,你先休息一下也没关系。”竹锋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幻末的背。“今天没准还能提前见到几个队友。你要不要把帽子摘了?不闷吗?”幻末有些好奇地想:他为什么走路的时候、在车里的时候、甚至休息的时候都戴着帽子呢?
仍然在地上累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幻末力竭地叹了口气,他抬起头,缓慢地把右手伸向自己的兜帽。“那也行”他褪去头上的兜帽,露出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
竹锋触目惊心地盯着幻末脸上的伤疤:深沉的暗红色伤痕像蛛网一样遍布在他的上半张脸,仿佛世人的苦难都铭刻在了他的面庞上;数道令人黯然神伤的尖锐印记,从眼睛、鼻子、额头延伸到头皮,散布着不祥的气氛。幻末随手挠了挠重见天日的头顶,顺口补了一句:“抱歉,不过你以后也会看到的。”竹锋瞪大着眼睛,面前的景象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天哪”她努力想把自己的目光移开,但忍不住盯着幻末脸上的伤疤看。“呃痛吗?”幻末睁大自己不堪一用的双眼,努力把自己模糊的眼睛聚焦到竹锋身上。“不痛,就是碰到的话会比较痒。”幻末迥然不同的双眼迟钝地滚动着,右眼还勉强能看一看近处的事物,而彻底损毁的左眼如暗夜一般虚空、沉重、绝望、黑暗,即使是一丝光芒也映射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