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2 / 2)
五爷瞅了一眼炕上堆的点心盒子和酒盒子,心里盘算着——没来的也只有老二这一脉的玉楼了。这几年,玉楼两个小子在镇里念书,时头不节的都是他亲自来送酒。五爷对他表面上也是一样的,可心里一直在盘算他的两个小子,他希望其中一个能过继过来顶了他,这是他最满意的结果了。可那天雨地里,玉楼居然当着两个小子、甚至当着张家的后人跟他说了那番话,这几天他一直在寻思,是玉楼那天火冲顶梁门犯浑呢,还是真心的不拿他的这座宅子甚至是他手里的福袋子当回事呢?假如是后者的话,符袋子该何去何从呢?他端在在炕头上,等着玉楼一脉的人来。
树生拎着月饼进了五爷低矮的院门的时候,正赶上小满耷拉着脸出门。两个年轻人心照不宣的打过招呼,树生低头进了里屋,边想:这么早?没想到小满已经来过了,那几家是不是也已经来过了?他暗自好笑——真是应了那句话了,无利不起早啊!看来,五爷还真是高明,这是要竞争夺宝的节奏啊!他想着低头进了里屋。
五爷看树生进门,喜欢的把身子往门口挪了挪笑着说:“树生来了!”
“五爷!”
“上炕!来,吃月饼!”五爷下地,把早已挑拣出来最好看的月饼盒子打开,碗柜里取出盘子盛上,递到树生面前。
树生捡起一块五仁的咬了一口,说:“你也吃,五爷!”
五爷“嗯”了一声,喜欢的又把一个大红苹果递过来说:“吃苹果!”
树生并没推辞,接过苹果握在手里又啃了口月饼说:“五爷的身骨不错,气色也挺好的!”
对于面前这个七十二岁的老人而言,树生的这句话无疑是他最爱听的。五爷的脸色更舒展了,掰了块月饼放进扁扁的只剩下两颗门牙的口中,嚼了几下道:“你最后,是闹到还去念书咧,还是就不去了?”
树生笑了下道:“还没定呢!看情况吧。我走了五爷,有啥事儿再叫我!”
五爷赶紧把一串葡萄连同几个梨装进腾出来一个塑料袋里,递到树生手上,瞅着他说:“念书好啊,看你四爷,念了书就啥都不惦记了!念吧,有啥难处言语!”
树生出了五爷家院门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立在低矮的们楼下瞅着松塔梁坡泛白的天空发呆——他是第一次看到福袋子的模样。听说分家的时候,五爷就是用这个福袋子上的玉笔写的分家账目;包产到户那年,张喜盛也是用这支笔写的宣传标语。看来,林家的这个福袋子还是有分量的。他想起小满刚才的脸色,又想想刚才五爷的殷勤,已经懂得了他的心思。从五爷炕上堆的酒来看,这几家都已经来过了。看来今年不同往年啊,家家都加快了节奏,家家都知道五爷已经七十二岁高龄了。俗话说,七十二、八十三。看来这个节骨眼上,应该是五爷选定接班人的一个重要节点了。哎!福袋子看起来的确很精致,很神气,也很神秘!可父亲那天在雨里的话是真的不拿这处院子和这个宝贝当回事呢,还是演戏给旁人看呢?他猜不透。但不管怎样,他都觉得父亲当时的话更硬气,更有骨气,更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