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2 / 3)
院子里的人逐渐的多起来,四邻八舍的都来了,他们听说林家买回了榨油机,都想看看是啥样的物件儿。
“这机器榨的油啊,可比老式榨得好吃。关键是他产量高所以油就便宜多了,过几天你们就等着来换油吧!咱砾城这一代是头一家,你们就瞧好吧!”
灵光的树民一抬腿骑在机器上,摇头晃脑指指画画的做起了宣传。
听儿子夸夸其谈的介绍着,一旁的林玉楼不敢吱声——他不知道儿子到底哪儿来的师傅,但他心里知道儿子从小说话就不着边际。
好久,院子里的人才怀着羡慕的心情散去——他们天天想着的买卖就这么被林家抢了先。有的惋惜、有的羡慕、有的说林家要挣大钱了、有的小声咬着耳朵说一定会把林家赔个底儿朝天——失去了机会的一群人又开始唇枪舌剑的坐在镜门下展开了大讨论,讨论着怎么样营销、怎么样让油更好吃、怎么样战胜村长崔老大的传统油坊
看院子里只剩下了一家人,树民妈赶紧凑过来问:“儿啊,你哪来的师傅?快跟妈说说!”
还没等树民开口,林玉楼就抢在前头说:“他有个屁,都是唬那些来看热闹的,你也傻呀?这会儿你说说吧,bj师傅呢?”
“哒!不是bj师傅,是草原师傅!”树民笑着拉着父母进屋,坐在炕上讲述起这一趟的经历。
树民妈津津有味的听着出过了远门的儿子讲述着这几天的见识,不住的点头。林玉楼却又担心起来,他也说不上是在担心什么,可心里总是没底的感觉——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从他这个“战略家”来看,自家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也许是个错误,历史性的错误——这样一来,林家油坊将打破堡里多年维持的势力平衡,给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三驾马车增添更多的不稳定因素。
他在台阶上坐下来,一只摸着下巴颏闭上眼睛思考着,心里像是坐上了没底儿的船,嘴里念叨起自己的观点。
听老头子这么一分析,树民妈也害怕了。她无心在听儿子讲述草原的美,想到要跟老村长竞争和抗衡,她甚至觉着天旋地转起来——玉芬和树生的事情是她一手操办闯下的祸,这半年提起崔建国就让她胆战心惊的,更别提什么对抗了。她心里开始佩服起丈夫的大智慧,就像灾祸马上要降临一样,慌张的瞅着跟前的铁疙瘩嚷嚷着要树民去退货,又没完没了的埋怨起丈夫,怪他前几天打发儿子出了这趟远门。
林玉楼也不理她。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是一直搓着手,心里想着万般的对策。他的一席话让一家人从开始的兴高采烈转入到了无比的忧郁情绪中了。
晚上吃过饭,林玉楼抄着手进了林喜盛的家门。
林喜盛也早听说林家买回了榨油机——这个消息让他心里泛起一股热浪。他守在懒汉摊儿上二十多个年头了,盼望着政策的变化、盼望着堡里的变化。联产承包责任制当天,他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可这十年的缓慢发展又让他的心里一直消极着——直到那天,在妹子家看到镇长的做派,让他看到了希望;外甥女白朵儿能去培训他又看到了希望;前些天摊儿上一直在嚷嚷着榨油的事情,他就预料镜门里会出手——没想到的是刚毕业回乡的林二小子出远门办了这件大事情。他猜想着老村长崔老大的反应,也在观察着他的动静。刚毕业的高中生是从人生事业发展的角度考虑,管不了那么多。可他爹林玉楼,一定是要把老村长的因素考虑进去的,他毕竟是一个过来人——对村里势力的平衡他是负有责任的。一但搞不好,甚至在他儿子眼里的事业,没准儿就成了老村长的把柄。从自身的角度看,这绝对是龙珠峪发展的一把锥子。这一锥子下去,锥透了就光明了;锥不透就麻烦了。他在暗地里替林家想着办法。
看林玉楼进院儿,他也没啃气,也没往屋里让。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默契的各自坐在了廊檐下的马扎上。
林喜盛先开了口说:“弓已经拉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不用想别的了!”这个文化人开口除了念诗是婉转的,其他话语一向是直白了当的。
“我来,就是问你个说法!行了,有这一句就够了。”林玉楼双手插在裤裆里,微弓着身子谦虚的说。
林喜盛点上一支烟继续说:“这是大好事!堡里目前也只有你林家小子有这个魄力和胆量!贷款买三马子是林春雨,但贷款办企业你是头一家。不用怕,我看将来的企业会遍地开花,竞争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