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探戈就是趟着趟着走(1 / 2)
沈晦的表现、秦观的表演,反倒是冲淡了方才的苏轼的口无遮拦带来的尴尬。东京人一向放达,特别是在私人的场合下,对政治,甚至对官家都普遍抱有一种轻蔑的心态。轰轰烈烈的“熙宁新法”弄着民间沸反盈天,最终在高太后、司马光一干人的打压下无疾而终;现在王珪、蔡确这些人把持的朝堂却又走向了王介甫的极端,奉行一种无所作为中庸哲学,把大宋朝的政治气象拖向了死气沉沉的境地。官家神宗皇帝也被变法之事搞得心身俱疲,加之这两年辽国沉寂了、西夏消停了,他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意气风发、咄咄逼人的气势。
所以在这些士大夫的意识里,什么新法、党争,都是扯淡,不如跳舞!
这时在苏轼家的宴会厅上居然真的跳起了舞!
只见苏小妹缓缓起身,走至中场,深鞠一礼,说道:“小妹,为各位舞蹈助兴!”
但闻得丝竹声动,管乐齐鸣,苏小妹云袖轻舒,曲腿抬臀,认同一只在云端展翅慢行的野鹤,忽而翘首顾盼,忽而引吭长鸣,风云流动,高天澄碧,赢得了满堂喝彩。
随着乐声的戛然而止,苏小妹长身玉立,轻轻万福道:“小妹,技艺粗鄙让各位见笑了!下面以舞相属,还望各位高贤莫要拂了小妹的薄面才是!”
“以舞相属”是一种接龙跳舞的形式,也存在着舞技大比拼的意味。东京人一向热衷声色之事,所以但凡经常出入这些场合的人在舞蹈方面都会有些造诣,所以满场的人无不暗暗摩拳擦掌,希望能够被苏小妹选中,那就意味着自己便是今天这场社交盛宴的最大赢家。
这便是东京人的生活哲学。
苏小妹美丽的眸子轻轻流动,在偌大的宴会厅上环顾了一圈,她的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在场众人的心弦,他们纷纷向苏小妹投去了热烈的目光,希望能够在眼神交汇的一瞬间迎来她展颜一笑,躬身相请。
苏小妹毕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女子,她自小便深得当今太后高滔滔的喜爱,常常出入于宫中,长大后同当今官家的妹妹建业公主赵泮交好,更加是出入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高级场合,所以场上众人的热烈反响并不能引起她的任何反应。
她眼神迷茫的越过了众人,落在了最边角座位上的一个人的身上。
“沈晦公子,可否赐教?”她居然选择了刚刚找到一个极不起眼座位坐下的沈晦!
众人一片哗然!毕竟沈晦是东京城里恶名远扬的纨绔。苏小妹之所以选择了他,想来不过是因为刚才那阙品味不俗的《鹊桥仙》。但是在大家看来,那阙词十有八九是他从哪里抄袭来的,谁能够相信一个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能够做出什么惊艳的词作来?
沈晦刚刚坐下,端起了一杯米酒喝了一口,入口的酒水又涩又俨,好歹没喷出来。如今又被苏小妹点了名字下场跳舞,不免有些诧异,说道:“我牙还没刷呢,跳舞不合适吧?”
他知道依他这种纨绔子弟的身份而言,决计是会掌握这些出入风月场所的技艺的,只是他现在无论如何都调动不出脑子里关于东京舞蹈的记忆。
看来穿越还是存在着把当事人穿成傻子的风险的。
沈晦有心一推了之,可是他这两世都无法克服的弱点就是无法拒绝女人的请求,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在苏小妹期盼的目光中,沈晦离了座位,来到了场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