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腰软(十七)(1 / 1)
于进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放到桌上,然后向汤息这边推了过去。
要知道,当世之中真会送礼的人,尤其是往官家送礼,只有不通世事的人才会跟下聘也似,一挑子一担子那么送,懂规矩的人为掩人耳目,都会送一些让常人不会在意的值钱小物件。
汤息一伸手就把小盒子拦在了自己的面前,“于兄欲陷我于不忠不义乎?”
于进又笑了,“还请大人不要误会,请打开盒子,一看便知。”
汤息这才拿起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图,准确地说是一张矿图。
“这是……”“映清铜矿图。”“映清铜!”“没错,在大人治下的这一方里有映清铜铜矿。”
汤息当然听说过这种不同寻常的铜,听闻这种铜所制之明镜,比一般的铜要清晰得多,因此得名,但是,更因为其质地轻硬,是制盔造甲的绝好原料。
据传说,当年梁山泊一百零八将中的“金枪手”徐宁有一副的宝甲,既坚且轻如雁翎,故此得名“雁翎甲”,就是用这种映清铜所制,披在身上又轻又稳不说,寻常刀剑箭矢急不能透,当时曾有个王太尉出价三万贯钱,徐宁都不曾舍得卖与他,可见其珍贵。
难怪白先生说鞑靼人会有心觊觎。当初成吉思汗横扫天下之时,依仗的就是弓马娴熟的蒙古兵所擅长的“闪电战术”。如要是他们再有了映清铜所制的盔甲,骑兵就会更为迅猛快捷,到时那还了得。汤息较为担忧地忖到。
“那就劳烦于兄你带着铜帮的人手们尽快把这些宝铜开采出来,我会派重兵相护。”“一切全仰仗大人了。”“分内之事。一旦这批映清铜开采炼制之后能顺利上交朝廷,定为于兄和金年弟请功。”“这个嘛……大人就不必费心了。”“怎么?难道说于兄和金年弟对仕途之道已然心灰意冷了不成?”“倒也不尽然,只是忖来,为国家效力也不一定要身入官场。”
随着轰隆一声震天响,映清铜的开采很快就开始了,督抚汤息还特意找来了很多官派的炼制师傅,轮班日夜赶工,为的就是能缩短工期,好将这一批映清铜快一些送交朝廷,忙里偷闲的时候,他同样还用心算计着自己那位红发妻子分娩的日子……
自从“孺仙”童成为四宝公子画了那幅草原画作之后,这位鞑靼公子每到这个时辰就一定要坐到大厅中央,从最好的观看位置去欣赏这一幅非比寻常的壁画。
这会儿,张离也在一旁陪同着,这时转脸向四宝公子问道:“看来公子当真喜欢这副‘孺仙’大作。”
“当然,到底是仙人的手笔。在当世之中,别说在我们鞑靼这里,就是在大明朝的地盘里也未必能找到如此的画师。有时,耳热眼花之后,我甚至会想要投身到这幅壁画里去。”
张离听罢微微一皱眉,“不知公子可知勾践送西施给夫差的典故?”
“嗯?先生为何会发此一问?难道本公子连‘美人计’都不知道吗?”“那公子可知,这美人之计也未必会用美人?”“‘美人计’会用不到美人?那会用什么?”“其实这也不难懂,像公子这般洁身自好的翩翩君子,他人若送来一个‘西施’,那又会有何用?公子还会是原来的公子。”“先生的意思是……”“所谓美人之计,就是投其所好,使得被施计之人玩物丧志,终得因小失大一事无成。”“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说,这幅壁画就是他童成送给我的‘美人’,先生是怕我会沉溺在此间从而挺不起腰板儿以至荒废大事。”“既然公子能说出这番话语,看来在下确实是伯虑愁眠了。”“欸,先生也未必是鳃鳃过虑,还幸得先生点醒之言,要不然,我或许当真会中了这个‘孺仙’的‘仙术’。”“公子请看那首诗的后两句。”“青天绿水终相伴,勿修功德已是仙。莫非此内藏着什么玄机吗?”“这般就是童成的别有用心,其意就是言公子最好永不涉足中原。”“嘿嘿,看来‘孺仙’也成了咱们的阻碍了。”“而且,在下敢断言,童成尚未离开草原,必定会盯着咱们的举动。”“先生是说,他现在已经隐蔽在这大草原上了。”“‘孺仙’无须隐藏己行,且,他很是希望咱们知道自己并未离开,好让咱们多所顾忌。”“那……先生可有什么应对之策。”“若是以前,在下定要费一番头脑,可此番便不同了,与之交恶的人正巧在咱们这里。”“先生可是说‘错天使’?”“不错,其足以和‘孺仙’对之。”“可是,那个盛大财主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情从来不做。”“咱们可予之好处。”“哦?”“他来此地所为的是有利可图,‘孺仙’可做多图之利。咱们只要使之原来之利不丢,他又怎会不要这多余之利。”
不知何时,大草原上多了一个术精岐黄的兽医,医羊医马都不在话下,而且还贫不计利,其实不光是小医师一个人,他还有一个更小的帮手,一向是给他打下手活,从一旁拿药石递医具什么的,另外有四个青壮,凡是卖力气的活都归他们干,再加上一个收钱的先生,像是个管家。
这一日,此七人刚帮一个老牧民把全部病马都医治妥当了,且并未索取什么,也只是在人家家里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饭,因为草原之上,拒绝别人请吃东西算是无礼的行径。
猛然间,一个浑身包裹得很严实的老人冲了过来,“噗嗵”一声跪倒在了小医师的面前。
小医师急忙将其搀扶起来,“老人家礼重了,有什么事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