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闲聊(1 / 1)
正漠不关心地坐着,想着,却听得伍严谷拱拱手:太子殿下有言,来日会商时,驸马可随之同车前往,旁听军国之事,或许有所补益。
王桐这时心不在焉,低着头没出声,但觉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抬头见众人正盯着自己,顿时醒悟原来说的是自己,便也拱拱手表示感谢。 看着他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公主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秀眉。 王桐没注意到,他瞥了一眼,只觉得旁边的张宗奇神色有异,满脸都是羡慕和愤恨。 他心里明白:能得到监国太子的提携照应,还不是因为我是驸马?这优势能让一个纨绔子弟轻易的飞黄腾达,对张宗奇来说完全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见王桐看过来,张宗奇低下了头,但微红的耳根和肌肉绷紧的面颊,仍然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愤懑。 王桐只能笑笑,这些人永远不明白,这只是太子在向外界展示一个姿态,显示他与公主之间的亲情,以此来维持公主的政治地位,自己只不过一个道具而已,丝毫不能表明太子器重自己,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何况这一切只不过镜花水月,用不了多久,金军铁蹄南下,所有的名利虚荣都只是南柯一梦。 从这样的高度看人,只觉得张宗奇可怜又可笑。 王桐正对自己的思想境界洋洋得意,那边伍严谷还在那说呢:如今百物皆贵,居大不易,朝廷特此供应驸马府米麦两石,肉三斤,薪炭五十秤,绫绢各二十匹,冬棉五十两,柴草一百束,以及盐茶酒等若干,公主银五十两,驸马银三十两,府中其余诸人皆有恩赏 一听到有钱赏给自己,王桐顿时精神一振,腰板挺直。 按照正常程序,官员领俸禄,先需要度支司钱帛案和百官案出预算,再由户部司衣料案和勾院等各部门审核。最后粮料院出凭证,官员们最后靠凭证才能领俸禄。 这次是靠朝廷特殊照顾,并非正常的俸禄。 但对王桐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是赌资终于有了,这一次是衷心地表示感谢。 见他这般看重财货,张宗奇的脸上除了愤懑,现在又增加了鄙夷,他与王桐刚才的心理完全一样,只觉得这个纨绔驸马境界够低,实在可怜又可笑 下午的时候,傅唯俊来到驸马府,分明感受到一些快乐的气氛,得到的解释是太子来日朝会将带我同车前往,还赏赐了些许银两。 傅唯俊在那恭喜:妙啊,太子顾念兄妹之情,来日必会重用驸马! 他自然想不到王桐的重点是后半句。 杭州府的天气似乎永远都是这样阴沉昏暗,墨云低垂,仿佛能压到人的头顶上,让人心情也莫名沉重。 王桐想想,醒来后都没见过太阳长什么样。 但断金楼却仍旧是灯火通明,二楼上高朋满座,生意好像比前几日更好了。 也难怪,昨夜连皇帝过生日都被搅黄了,显然公开的寻欢作乐容易刺激难民们,达官贵人们只好选择这种相对隐秘的娱乐了。 两个人进来,楼内正在围观一场比赛,嘶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得不承认身处其间,会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 王桐抬眼四望,二楼真是高朋满座,黄文赞赵雪卿,甚至还有那个周邦彦,真是人心隔肚皮,这么孤傲的书生,也喜欢这样的血腥游戏。 楼下场中二人正在相互扭打着,突然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其中一人的耳朵竟被咬了下来,痛的满地打滚。 而另一人满嘴的鲜血淋漓,蹲在旁边喘着粗气。胜负已分,而观战者或满意,或遗憾的叹息声四起。
赢钱的喜悦不尽,输的自然骂骂咧咧没用的废物,没人在意那可怜的失败者。 楼下在清理战场,声嘶力竭的伤者被拖拽了出去,还有人用水冲洗地上的血污,趁着下一场比赛还没开始,一群看客喧哗着,议论着: 你等可听说,太子府声称军饷不足,准备大举增发&039;便钱会子&039;呢! 哼,这样物价便会飞涨,二皇子也说了,这个主意实在不妥。 可不能任由太子胡来,杨老太尉明事理,大家伙都找他说说去。 你们是当着佛祖面找菩萨,现成的黄都尉在此,让黄大人给元妃娘娘传个话,不就行了。 说的极是。 众人嚷嚷着,黄文赞居中,颇有被众星捧月的得意,也罢,得空跟我姐说说。 这便钱会子一两一张,不管是花天酒地,还是大额资金来往,都是方便许多。 加印货币充实军需,这在战争时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此时只能一切为了稳住前线的军心,再讲其他都无意义,前线若是守不住,手里的会子再值钱又有什么用,这么浅显的道理,换谁当政都得如此,二皇子等人估计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那边又换了话题: 赵真人,昨夜的烟花格外灿烂,真是盛况空前啊,明灭之间依稀回到了汴京啊! 听说皇上在聚景园里也是挑了大拇哥,这下真人必定又要高升! 赵雪卿只是笑笑,俊美的脸庞显得矜持。 又有人说:周主簿的诗作也不同凡响,&039;玉斗翻雪飞柳絮,独向东风影徘徊&039;,妙哉,诗景相和,真是相得益彰啊! 一片恭维声里,周邦彦仍是冷冷的清高样,黄文赞则是在那嚷嚷: 相得益彰个什么劲,一场好戏都让皇甫老儿给搅黄了! 一个矮胖官员奇道:那皇上怎么就依了他呢? 哼,那老头拉着为民请命的大旗,一派冠冕堂皇的说辞,后头又跟着一帮愣头青,皇上再不情愿,也要给些面子,还得夸老头忠义,回宫后却气的摔杯子,嘿,我姐元妃亲眼得见,还能有假? 王桐远远听着心想:这黄文赞为了显摆自己势力,随意散播皇上的言行,等下连元妃也要受拖累。 那边众人则是附和,都在痛骂皇甫公望与太学生们没事找事,小题大做,扫了大家的兴,更有人说道: 朝廷何不关闭四门,禁止那些难民出入杭州府,岂不清净? 哎,太子说了,堵不如疏,让少量难民能够进城乞讨,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一对师徒果然王八对绿眼。 王桐听着只能暗暗感慨,对统治阶级中的腐朽部分来说,人民站起来暴乱犹如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话,对这些人来说就像无字天书一般费解。 就像一句名言所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时候真的比人与猴子的差别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