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百鬼阵众祖巫殒命 万尸村战尸清逞能(1 / 4)
诗云:
秋野明,秋风白,塘水漻漻虫啧啧。
云根苔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
荒畦九月稻叉牙,蛰萤低飞陇径斜。
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
这一首诗,乃唐代“诗鬼”李贺所作,单言他家乡险辟去处的荒凉之景。原来这大治之世,阳刚人气旺盛,鬼魅便多行蛰伏。然而其世方乱,则百姓怨气冲天,又多有殁于兵戈战事的亡魂,此消彼长,便常有许多鬼怪灵异之事也。
且说麦一帆发觉中了封口咒,急忙将那老者魂魄塞回存魄袋内,擎起宝剑,往四周看去。云龙和饥唐也是吃过葵儡封口咒苦头的,也各自戒备。却见镇口影影绰绰,似有又有一个人影在那里张望。一眼看去,那人上身魁伟,两条裸露在外的小腿却是极细,颇有头重脚轻之感。
那人影一晃,又没于黑夜之中,却听到他嘿嘿笑道:“尸祖年岁大了,办事果然不利索。”又听得后面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嘿嘿,我老婆子可都看不下去咯!不过他这把老骨头,说话还没遮拦的,多亏了承让叫他闭嘴,没泄露了老祖的计划。”
三人急忙回头,却见背后的小巷中果然也有一个削瘦的人影,佝偻着脊背靠在一堵断壁之上,奇怪的是那人的脑袋看起来竟似乎正正方方,两边还伸出两只粗壮的牛角,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那老妇话音方落,又是一人在旁边屋顶上道:“哼哼,让他们闭嘴,还不是难事。这些家伙么,一个废物,一个不懂法术,一个没有武功。若是不能说话,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本事?”
麦一帆侧眼看去,却见屋顶上果真还站着一人。那人乍看上去装扮到不怎么古怪,可是从肩膀往上却是又尖又高,倒像是把一颗松树砍了下来顶在了脖子上。他手上用丝线提着四个玩偶,面孔上嘴的位置都插着根银针,想来便是他用诅咒傀儡令众人说不出话来。
云龙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战,忽然又见到三个相貌诡异之人突然出现,势成合围。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由得暗自心惊。
麦一帆却是哈哈大笑,指着那屋顶上的人道:“还有什么本事?我看你们该当就是那什么三大护法祖巫了吧?血蝠老祖要是亲来,我或许还得让他三分,至于你们这些喽啰,不足为道!”
那老妇人嘿嘿笑道:“你这人,怎地光动嘴,不说话呀?承让,他说什么?”此时那老妇人走在火光之下,众人却见得分明:那妇人身穿一条藤裙,骨瘦嶙峋,腰间挎着四五个竹篓,身上还背着四五个口袋,其中毒虫蠕蠕而动。其脸上涂满颜料,狰狞恐怖,头上则戴着一顶四四方方的帽子,遮住了眉眼,倒像是将一个藤草编的香炉倒扣于头上。至于先前所见“牛角”,则是那妇人的头发,也不知如何竟能梳成这般模样。
饥唐见了那妇人的形貌,不由得心生惧意,向后微退了半步。
那屋顶上的人听见老妇问话,忽然嘿嘿一笑,猛地一跳,如同一只大鹰一样扑到了三人面前。此时云龙才看清他头上不是什么松树,而是一顶诡谲的高帽,四周用布匹缠上,上头尖尖,下面宽可吞肩,这才形如松柏之顶。再看他的面目时,却与葵儡所操纵的那两个浸血纸傀儡一模一样,正是葵儡的得意弟子第五承让。
云龙不由得暗想:还好之前已经将葵儡擒住,那尸巫又落单先死。不然的话四大祖巫在此一齐动手,只怕他们三人本事再大也不是对手。
第五承让显然听得到麦一帆说话,听见老妇问起,便笑道:“不过是口强罢了。他要真有本事,早破了我的封口咒了。”
恰在此时,那村口之人也缓步走了出来:那人身披一件宽大斗篷,遮住了半身。阴风浮动之时,显出那人斗篷内竟藏有许多刚出生的婴儿,一个个双目血红,面目狰狞,都被挂在此人身上,藏在袍内内,这才显得他上半身格外魁梧。那人背后还插着五根长香,其中两根已烧了半截,在夜色中散发出诡异青光,飘起阵阵毒云。其手中还提着一柄拨浪鼓,不断轻轻摇动,传出“笃笃”声响,只叫人心烦意乱。
麦一帆哈哈大笑:“你听得到我说话,很好,很好!你当我在那酒馆中待了一天,是在喝酒么?难道就这个焚烧酒馆的法术,也要我准备许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