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回 黄家道水淹左路军 傅程鹏语惊伞耀张(1 / 4)
诗云:
重岗如抱岳如蹲,屈曲秦川势自尊。
天地并功开帝宅,山河相凑束龙门。
橹声呕轧中流度,柳色微茫远岸村。
满眼波涛终古事,年来惆怅与谁论。
这一首《潼关河亭》,单道那潼关之前的景象。想当年秦汉隋唐,多少帝王依仗关中之固,一统宇内。那大军开过,与黄河一同东下,至于洛阳龙门,遂登龙天下,号令八方。然则千载之下,却又早已俱为尘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矣。
且说当时左路军连逢大败,前后腹背受敌,军心大溃。上至校尉,下则伙夫,旦日逃亡,眼看难以为继。那里紫炁、月孛二将生怕牵动路黄泉伤口,却不与他说知。一日路黄泉正在帐中静坐,忽然听得外头喊杀之声不绝,便唤紫炁、月孛二将前来问道:“城外可是又有贼兵前来挑战?”
紫炁应道:“禀军主,这是兄弟们在操练。”路黄泉勃然大怒,起身骂曰:“紫炁!你当本座真是老糊涂了么!这分明是贼兵欺近城下,在外头挑衅。本座且问你,我等还有兵马几何?”紫炁不应,路黄泉却道:“当今我等前后受敌,而贼兵逼近总舵,总舵援兵断然不至,是为死地。兵法云:‘死地者,疾战则存,不疾战则死。’到此地步,必须出城与敌决一死战,才有生机。”
月孛谏道:“军主,华州城高池深,又有少华山之险,粮草积蓄,足可支撑半载。姚子萌的华州守将彭明,也是一员良将。我等只需固守便可,莫要贪功,恐再现临潼关之劫!”路黄泉冷哼一声,说道:“你懂什么?如今我等连连失利,士气涣散,若不得一场大胜鼓舞军心,如何能守?况且华州虽固,又有何用?若是黄浩与许煊合兵一处,先平洛阳,我等守着华州又有什么用!”
当下路黄泉喝令左右整点精兵两千,大开华州西门,一骑当先杀将出去,紫炁、月孛两将左右紧紧护持。黄家道大军围城已久,不料城中兵马竟而忽然杀出,猝不及防,登时大乱。黄家道听闻,急忙亲自点起近卫短兵前去拦截。
两人此番二度交手,人斗人,马对马,大刀对长矛,就在阵前斗了四十余合。紫炁、月孛二人生怕路黄泉伤口未愈,不是对手,故抢上一齐夹攻。那里黄家道属下偏将黄隆、黄丰抢上迎住。斗不到十余合,黄丰被月孛一剑斩于马下。黄家道一惊,却被路黄泉一刀砍中臂膀,且喜那匹墨玉麒麟走得快,驮着黄家道去了。又得黄隆等众将死命抵挡,是以路黄泉追赶不及,却大杀了一阵,收兵回去华州城中。
当晚华州城外鼓声阵阵,路黄泉恐怕黄家道不甘白日之败,要趁夜领军打城,故令军士严加戒备。不料忙碌了一晚,并不见半个敌军影子。翌日一早,路黄泉登城楼来看时,却见城外凉军退尽,只留空帐之中,悬羊蹄击鼓,闹了一夜。
路黄泉见了,蹙眉道:“一战之后,我军虽胜,却仍是敌众我寡,黄家道大军何必尽退?其中恐怕有诈。”
说犹未了,却听闻安插在黄家道军中的探子来报,说昨日一战之后,黄家道创口生痈,昏迷不醒,不知人事。是以其长子黄胜德与得力家将黄隆计议,定下了这金蝉脱壳之计,连夜退回渭南去了。
月孛听闻大喜,对路黄泉道:“军主,黄家道年老体弱,吃了这一刀后病势沉重。他既然不能理事,凉军已不足为惧。属下请三千轻骑,衔尾急追。凉军主帅重伤,军心浮动,属下必可大破凉军。而后请军主亲提大军赶来,可以重夺渭南、临潼。”
路黄泉转头问道:“紫炁,你看如何?”
紫炁拱手道:“属下有一言,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路黄泉道:“但说无妨!”
紫炁禀道:“霸桥镇临潼关一战,罗睺身死,计都失踪,左路军四余将已去其二。姚子萌的丞相泰富、都督陆焱亦下落不明。而后渭南之战,粮草辎重被焚烧殆尽。如今虽然能固守华州,却毕竟众寡悬殊。况且后路潼关失守,不宜远出,以防腹背受敌。”
月孛听了,却道:“然而军主说过,在此守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
路黄泉一摆手,说道:“不必多说了,尔等可知道三国之时周公瑾诈死赚南阳的掌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