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暂避元宫寺(2 / 5)
“啪啦”一声,住持手中的紫檀佛珠忽地断了,在地上弹跳着散开,几颗珠子骨碌碌滚在殿内元军的脚下,几个人纹丝不动,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明显。
邵林此言刚出,整座大殿猛然陷入一片死寂,周围的方丈僧侣全都低头不敢再言。
“出家人不打诳语,如今你们在座的这么多得道高僧,坐在这满殿的佛祖菩萨跟前编造谎言,相互包庇。吾等愚钝,请问大师这又是造的什么业果啊?”邵林似笑非笑的坐在蒲团上,茶杯中的茶水早已喝空,他将底座朝上握在手心,缓缓发力,竟是将瓷质的茶杯攥为齑粉。
向增已经失去了耐心,他与邵林性子不同,更没有刑讯犯人的本事:“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心里有鬼,才这般出汗的?”
住持连忙摇头,跟着的方丈也连忙摇头:“我们绝对没有撒谎!确实是因病发汗。诸位将军大人驾临元宫寺,我们尽心为你们救治伤员,提供食宿,也没有派人向幕府报信。如此作为可谓仁至义尽,将军又何苦为难本寺呢?”
邵林没有说话,他望着门外绵绵细雨眼神空旷,似乎在出神。却突然闪电般劈手下来,不等众僧反应过来便握住了住持手腕。住持运力逃脱,却感觉力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邵林铁钳似的手纹丝不动,死死按压在自己的腕脉上。
“住持,您是装病吗?”邵林闭眼感知脉搏,对住持说道。
事已至此瞒无可瞒,住持自知败露,颓唐的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实在愧疚,犯下了大戒。”
邵林这才放开住持手腕,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从容:“承认就好。那就说说吧,大师,您自始至终在紧张些什么?”
方丈脸色一阵红白,抢先指责道:“不!你们这是屈打成招!住持抱病多日,有寺内众多弟子可以作证!你们仗着人多势众靠武力蛮横欺压,住持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不得不承认装病,这是缓兵之计,肯定算不得数!”
“屈打成招?缓兵之计?呵,中国的成语运用的不错。”邵林讥讽的一笑,随即转头盯着方丈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可惜我对医术一窍不通,根本把不出脉象。是你们住持方才经不住诈,自己招了自己。”
住持猛然跌坐在蒲团上。
方丈呆了片刻,随即瞠目结舌,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邵林,恼羞成怒:“你,你你你……”
“怎么?我如果会把脉看病,还要你们干嘛?”邵林盯着方丈的眼睛:“是你们自己的住持藏不住事,从我们进殿开始就神色紧张,到后来又是出汗又是颤抖,我先是以风寒之症末期的寒邪侵脑作幌子,最后假装号脉,他就对自己装病之事供认不讳。这样的心理素质也能被你们推选为住持,我看你这元宫寺是不是真的寺庙估计还得两说。若是假借佛名祸害百姓,为富不仁,那拆了也罢……”
日本人与自己无关,祸害百姓,为富不仁这八个字自然是道貌岸然的假话。但一听“拆”字,身旁的元军忽然动了起来,老黄“嘿嘿”阴笑两声,甚至有些期待,低头退到一旁,让开通往后院的道。
向增猛然踏前几步,揪住住持脖领,提着他不由分说就向后院走去。元军入寺只是包围了外围和前殿的几个厢房,厢房之间由纸质的落地窗相连。书院式的寺庙往往为了节省空间,会在大殿和后门之间的位置挖地下室,地上是讲坛,地下是仓储。
空地上的僧人们发现住持竟然被人提着押出大殿,顿时不复刚才的安静,纷纷惊讶的议论开来,嗡嗡嗡的用日语喝呼沉吟,令人听着头大,元兵们大喊着让他们安静,然而中日语言不通,也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后院地方不大,几个讲坛里的小沙弥都被眼前的情况吓蒙,元军虽然没有理会他们,但由于年纪太小还是吓尿了几个,双腿发软,脚下一滩滩的都是湿痕。向增押着住持让他打开地下室,住持和方丈们此前极力掩盖的东西明显就藏在这个地方。
住持紧咬牙关,事已至此,元宫寺再也没有了退路。他死死盯着这些阴险狡诈的元人,一直以来的胆怯和畏缩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鱼死网破的决然。他挣开士兵的胳膊,扑倒在门前,极为快速的从佛袍里掏出钥匙,将地下室的门锁狠狠拽下,随即高声高呼:“智行,名渡!他们找到这里来了!杀了这些元人!不能让元人把里面的人抢走!(日本语”
向增猝不及防,跨步过来将他拉开,为时已晚,地下室的大门已然洞开。几个士兵下意识的向地道望去,几枚燃火的箭矢从地道内射出,士兵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射倒在地。
“果然有鬼!”向增怒目圆睁,身旁向仁向易早已做出反应,举弩向着地道内一通乱射。邹字营士兵凶悍,被激怒后往往顾不得许多,哪怕是佛门净地,既然对方开杀戒在先,自己便绝对不会手软。那几个被射倒的士兵扑打身上的火苗,拔出箭头。兵器“呛哴”一声出鞘,狂叫着咒骂,转身就要投身地道,杀他个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