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许磬(1 / 3)
大殿之上,白天还带着笑意,温声细语地对着异母的皇姐表露不舍之情的年轻帝王,此时却阴沉沉地坐在一室杯盘狼藉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宫里的人并不足够了解这位侥幸得了皇位的先帝时期不受宠的皇子,即使是在他身边伺候了数月的近侍。
但诚惶诚恐是一定的。
毕竟这位可是一得势就处死了几名跟了他数十年的太监宫女,下手之干脆果决,毫不留情,也让人胆寒。
有宫人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地,擦拭着被倾倒在地的酒液和残羹,又用手去捡起破碎的瓷片,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但不知道是她哪个动作惹恼了高坐于上首的帝王,又或者蝼蚁的温顺也是一种原罪,他大踏步地走了下来,一脚踩在握着碎瓷片的手上。
直到那双手在金色的地砖上抽搐着淌出鲜红的血液,直到规矩已经深入骨髓的宫人,再也抗拒不了本能地发出凄厉的哀嚎,他才有些享受又很快感到无趣地挥挥手:
“太吵了,拖下去。”
殿内很快就恢复了安静,又有另一个宫人颤抖着被安排进来,她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步了前者后尘。
真是无趣啊,这些,这些永远恭顺的、卑贱的存在,就连反抗都只是像狗一样地嚎叫而已。
他最恨这种哀嚎,无能,懦弱,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踱步走出了大殿,把一室明亮留在身后,踏入无尽黑暗的夜色中,只留下一句:
“我看这殿里的人规矩学的还不够好,倒是很适合我那位好皇姐嘛。去,挑几个给裴芃送过去,包括刚刚那个。”
裴芃浑然不知她的皇弟正要给她送个大礼,只是倚靠在塌上,听她的驸马絮絮地诉说着委屈:
“芃娘,既是饯别宴,那饯别的就是我们一家嘛,我喝酒无状是不对,但这几个贱婢故意搪塞于我,实在是该杖杀了。更何况,这样的场合,我没到场,外人还不晓得要怎么议论呢,我们许家也……”
“许家,许家又有什么意见了?是还嫌丧事办的不够多么?”
裴芃懒懒地问道,好像她谈论的并不是夫族的生死,而只是宴上倒人胃口的某道菜肴。
许磬瞬间完全清醒了,如果说他之前还存着借酒意替家族讨些好处的心思,此时就只想让妻子忘记他刚说的话。
“怎么会,怎么会,我心里是有你的,也有姝儿,可那毕竟是生养我的家族,我只是,我只是……”
裴芃猛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