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浓雾消散,待纪棠看清眼前景象时,猝然睁大双眼,瞳孔不可遏止得震颤着,面色惨白,唇瓣微微抖动。
无他,眼前景象太过惊骇,已经远远超出人类现有的认知,断肢残骸散了一地,像从前她在垃圾场看过的一具具被主人抛弃四肢扯开的残破玩偶,孤独凄凉中带着无尽的血腥残忍。
草壤荒地上密密麻麻的暗红血液瞧得人头皮阵阵发麻,自脚底攀升的寒意直冲上她的天灵盖。
胃里翻江倒海,明明是在幻境中,她喉咙里却涌上一阵阵止不住的呕意,指甲深深陷入进掌心血肉,而她感知不到丝毫疼痛,只觉得一股悚然深深将她包裹,紧紧扼住她的咽喉,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血月当空,阴风阵阵,纪棠眼前几步远,是黑不见底的万人深坑,坑边上隐隐散落着几截残肢,连带着血肉筋骨依稀淌着暗红色的血,血色月光下笼罩着一层可怖阴翳。
阴间血海,恶鬼索命,不过如此。
纪棠整个人定在原地,身体僵直,只感觉脖颈间不断阴冷气息吹拂过,她身上汗毛根根竖立,瞳孔剧烈颤动,心跳极快,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呵。”
四周忽然传出一声男子轻笑,低沉磁哑,不知从何处飘来,似一坛在冰冷地下埋藏了百八十年的醇香美酒,初才开封,清冷花香便满溢而出,带一丝清甜,酒香迷醉瞬间抚平纪棠心间的惊悸惶恐。
她渐渐冷静下来,长睫轻颤,掩去眼底一刹浮现的一丝狠戾。
耳畔许许多多阴灵恶鬼的蛊惑言语渐渐消散,隐约夹杂着几声狞笑,方才一时大意竟被它们钻了空子,蛊惑心神,差点陷进内心的软弱当中,失去反抗能力,任凭阴灵恶鬼啃食魂魄,成为它们的养料之一。
纪棠快速收拾好心绪,抬眼望去,一身滚金边绣袍的白衣男子,玉冠束发,一派华贵,他颊边散落的缨带与如墨青丝缠在一处,显出几分别样的温柔,耳垂戴一颗通透晶石耳坠,血红浸染,几分绝艳。
公子凤眸清冷,眉如墨画,朱唇饱满,似玫瑰般艳丽,五官绝美,褪去少年稚嫩,显出原本的倾世仙姿。
原先纪棠还不觉着如何惊艳,如今血月辉映下这么一瞧,当真是一种令凡人望尘莫及的窒息美感。
她曾经在一幅描绘江南水墨的丹青画卷上提笔写就“恰似人间惊鸿客,满城烟雨诉流年。”
清冷绝艳交融,公子不似凡尘中人。
抛却望舒恶劣至极的性格,仅凭那张脸她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被其一眼吸引,深深惊艳。
纪棠并非肤浅之人,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又有何分别?
但是望舒其人,身上总有一种特别气质,神秘深远,总诱惑着别人不由自主深入探究,也是奇怪。
望舒身前一团莹绿色鬼火幽幽浮现,停在他指尖一寸上方,照亮他浅笑的容颜。
白衣公子微微俯身似在侧耳倾听着什么,鸦羽轻颤,清浅眸中仿佛盛满温柔碎光,动人心魄的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