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入幽幽(1 / 2)
因果相生,缘起缘灭,一切早有定数了。
乔多坐在医院的长廊里,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医院的灯上飞着几只小虫,乔多就那样看着,小虫飞着飞着又飞向了窗外,这自由的小生命体让乔多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倒霉死了。
医院的每个病房里都有不同的病人,他们身份悬殊,尊贵一点的便住在单独的病房中,每日来探访的客人,就连送的礼品都是琳琅满目,一个个笑脸相迎,病房中的惋惜和欢笑也更像是多一些。稍稍差一点的,虽说没太多人来看望,却也有守在病床前的家人,即使家人不在,也会有个护工忙着照顾饮食起居,总归是舒适的。最差的病人,也许就是乔多一样的,没人在身侧照顾更没人来看望的人了。
乔多只有十六岁,可这短暂的人生,却有无尽的玩笑。母亲为了生活,每日要去雇主家做钟点工,在怀孕第八个月时从高处的台阶踩空跌落,难产而死。父亲为了乔多的学业,每天最少要开十二个小时的出租车,有时半夜回家,有时半夜也在外面等着活计。家中没有亲人了,只要是亲戚见着乔多和她父亲都会躲着走,父亲心气高,即使累的半死也从没和家人借过一分钱。
乔多从小上的学校都是最普通的,只要学费不贵,乔父就会打听着让乔多去读书,哪怕学费贵了,乔父累一些也会让乔多学习。直至年初,乔父也离开了,过劳死,死在了等活的饭店门口。
乔父生前只攒下了五万元,他喜滋滋的想着,多多上大学的钱等到她毕业肯定攒齐了。可他就这样离开了,警察从乔父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一个破旧的蓝色小布兜,上面的图案幼稚极了,看着像是小孩用的,可布兜里除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以外,就只有一张发黄的图画,画上有两个人,他们笑得好开心啊!
乔多看见这布兜的一刹那,泪水早就控制不住得从红红的眼眶中夺了出来。那是自己很小的时候求着父亲买的,但是用了一段时间也不喜欢了。而后看见那幅图画时,她的抽泣声竟然消失了,她抱着布兜和图画在警察局里蹲坐着,哭泣声消失了。她笑了,那幅画是她第一次上美术课时画的,本来想给父亲看看。她放学后兴高采烈地跑进厨房,可父亲却只呵声赶走了她,她难过的将画放在桌上,父亲做完饭又跑去开出租了。她从没想过父亲将画保存的完好,也没想过自己能再次看见这幅画,画上的边角已经被磨没了。乔多想象着父亲看画的样子,她好想笑啊,可是为什么眼泪会再一次止不住地留下来呢?
她拿着父亲的五万块,想着自己省吃俭用肯定能挺到十八岁,到时候自己就出去工作,不上学了。乔多的数学很好,尤其是算术,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在数字上栽过跟头,她想过去做些小生意,创业养活自己,她本来这样规划着。
乔多被检查出有肝癌是父亲走后一个月的事。一日,腹部的疼痛让她一晚都没有睡好,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但到了隔日疼痛感便不见了,她只以为是小毛病。每日去上学,乔多来不及吃早饭,更吃不下,因为每次吃饭后的恶心不适都让她觉得更不舒服了。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终于在上课时的乔多在疼痛中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自己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医院的病房中,身旁的老师见她醒了便急忙找来医生。
她病了,很严重。可她说:“没事的,我父母在等我,我不怕。”
乔多在护士站和护士聊天时说过:“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是有钱人的孩子,从小被父母疼爱。可是这都轮不到我,就连我外婆都不愿意来照顾我。”
这女孩儿每日都在医院的长廊里等着,可她并没有等待她的生机,而是期待着自己的离去。
她知道自己的窘迫,知道自己的医药费贵得离谱,知道如果所有的钱都治病也不可能让她痊愈。
这等待尤其漫长,过了这一周她就会回家了。趁着这活着的时间,她想去看自己没见过的岁月,体验自己没有过的生活。
夜幕降临,乔多走上了医院的天台,天台上的风有些狠辣,乔多即使抱住自己的肩膀,也有些站不住了。她转头便要离开,身后的一双手扶住了她,她吓得转头去看。
那是一个长发男人,面色有些冷白,仿佛被狂风吹了许久。面中的一条紫色的疤痕尤其显眼。他看着乔多,为她披了一件自己刚脱下来的长衫。乔多看着他,眉目之间竟与父亲长得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