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八章 唤血(2 / 3)
乌暗的天空,水墨画中凝结最深色的墨团,就是一个个盾马被海刀削劈的大船。
怎样坚固的卯榫结构的船,才能经受暴风骤雨和海澜的无情夹击啊。这一刻,痛苦生命被惨烈折磨的模样,就在盾马人的船上了。
弯曲磕破头颅,匍匐跪着。或双手嵌在船上任何一处有棱的地方。或者单臂较力控紧绳索,漫爬在汩汩发响的浪里。或者拴紧手脚——将自己锚在船上,用力量孱弱到极致的薄力,调整自己在目光中,仅仅能够看见的那一部分。
生命在极端状态,就是应激性的猛兽。只要血液和骨肉的“粮草”在,提供给最后消耗的力量,就依然不会毁灭。
确定著令的海笛,还有人不间断地吹响。盾马人和那些残喘般不灭的声音一道儿活着。贲力到野兽一样变青的手脚,此刻,完全硬化成筋脉突兀的龙蛇,孤凸着血肉明亮精致线状迂回的血脉沟壑。
撑力,绽放的坚挺肌腱,突显力戈的铁锋。反而更像粗糙割划的、形状扭折形变的弯刀。
心中的意志、念头和情味……这一刻,已经放纵地从血肉怒放的璀璨形状中,明亮而旺烈地长出来了。血红色膨胀的筋脉,如蔓生的草茎一样,茂盛地形绽开裸露的肌腱,雕琢生机勃发的力量形状。
盾马人依然在海笛中,间歇嵌进粗拙不堪的屈折语言和痛恸变成的吟哦声,砸拳发泄散逸的情惑……
不死,就粹亮地活着。
被风暴壮势的雨,施刀也施鞭。它们是造化的刑具,鉴辨船只上那些不曾死去的骨头,刺激本能拔力的残酷极点。
咬牙切齿的盾马人瞬间被粹成——风雨与大浪中鲜活的怪兽一样。极端适应死亡磋磨的长度。偶尔,会有惨烈中解散的带血碎片和最后悲凄一声留下的哀嚎……
巾麦侬控定自舵的护驾船。与海路罗拉的首舵保持着可控的形状格式。此时,蹙小的、生动的人影,就是此时焕发力量的源泉。
“盾马!
“盾马人啊!
灵魂瞬间光芒里,
海路罗拉就是石雕的形状。
死,
带着黑箭、黑刀、黑水……
在首舵,
却被生——
所劈!”
海路罗拉刚韧的话穿进空间,骤断骤连,骤灭骤响。随声附和着荷东执著的海笛令。盾马人的船上,依然次第逆徊的波涛一样,向后传递着盾马海船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