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试炼（三）（3 / 3）

故而，影女又被认为是不害人的妖怪，只是思念丈夫，灵魂迟迟不肯离去。

影女与高桥刚二契约的条件是，他的影子将属于影女，并将变得像是吸血鬼一样，畏惧猛烈的阳光。这种条件相比起来算是代价较小的，所以高桥刚二欣然接受。

他从影女那里获得的则是潜入非生物阴影中的能力，以及操控影子实体化的能力。正是用如此方便的能力，他才能够做到无声无息地跟踪陈慈一直到了这里。

他如同潜伏的鳄鱼，伺机而猎的毒蛇，安静而耐心地藏在陈慈脚后，地铁上座位的影子里。

他事先调查了大量的情报，这对于专业的杀手来讲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个大数据覆盖下的时代，陈慈至今为止十九年的生平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从业多年的经验以及枪口下逃生所锻炼出来的谨慎和缜密让他并不急于出手，直觉告诉他，这份天价任务的水深得很，疑点太多，且他想不明白。

作为一个杀手，刺杀成功并不是第一要义，比之更重要的是命。使用妖力进行刺杀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而动用了圈内的他特意去刺杀一个少年这件事情明显诡异而蹊跷，至少他并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少年会是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每天疲于赚钱的小角色，所以他害怕着一个可能性，就算是刺杀成功，他也会遭遇这少年背后的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报复，再极端一点，这少年本身就很可能是在人群中隐藏得极好的“怪物”，是“这边的人”。他在这之前花在调查、跟踪甚至地形考察等等布局之类的时间就长达一个月之久，却只搞明白了这少年在一周里打了三份工，这让他对少年的正体更加怀疑。而今天下午他亲眼目睹的事件让他几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是“特别”的。

阿芙罗拉与陈慈接触时，高桥刚二就坐在“头文字d”这款竞速游戏的驾驶座上，那个街机的位置可以把“拳皇97”那边的情况尽收眼底。

阿芙罗拉·伊万·维克托利亚，一个在他们杀手圈内都闻名遐迩的女人。暗杀的手段千千万，但最有效率的无疑是“狙击”，而这个女人则是狙击手中的高高手，据说她的射击距离在18米以上，并且似乎还不是极限。高桥刚二听过那个“八百里外一枪爆掉鬼子狗头”的笑话，可当有可能成为你敌人的人真的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就不会笑得出来了。

他几乎就要放弃这个任务了，但在确定阿芙罗拉没有继续跟随少年后，他反复思考，最终还是决定动手。

第一，安装在两台紧靠着的街机之间的微型窃听器让他确定了少年至少是还未觉醒的普通人，这大大降低了他刺杀的风险；第二，两人的对话为他提供了足够的信息，阿芙罗拉是“学院”的人，所以不难推测出艾丝翠得学院方与一个目前还是普通人的少年所接触的目的，那就是招揽。

情况分为两种，一是将少年带回学院后按照“se”考试的流程进行觉醒，二则是提前进行觉醒试炼。他当然知道得很详细，因为他就曾经是艾丝翠得学院的学生之一。

而如果是觉醒试炼，则来得不会太晚，而且有机可乘。觉醒试炼的随行人员不会太多，且会提前布下“界”来隔绝妖力的溢出以及普通人的靠近，最重要的是，“界”内的妖力是乱流的，他出手的痕迹是不会被留下的，也就是说，这也大大降低了被有可能存在的大人物秋后算账的可能。刺杀成功他将潜入阴影逃走，此后天大地大，他哪里都去得！

于是他在最合适的时机雷霆出手——那个负责引导的小姑娘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面对目标心脏的一击，他锤炼过千百万次，毫无防备的、沉睡的人，他就算是闭着眼睛用嘴叼着刀都能刺中！

贯穿！

那一刻即便冷静如他也难免被狂喜袭上心头，确实命中了，果然天上还是掉下来了一个足够大的馅饼给他！

但没有刀锋刺进肉体的手感。

不到一秒，他果断地松开刀柄，准备潜身进影子逃命。

但他的手腕在那之前就被反握住了，力道大得像是几个力士一齐用铁钳夹住他的手，让他不能挣脱——该死，他没法在被控制住的情况下潜入影子，这是他能力的特性决定的！

电光石火间，他猛地将掐住曲璇脖子的手抽出，反手握住空中下落的刀柄，大开大合，迅疾如电，向着那只手斩下。

但刀散成了黑色的粉末，就如同被燃尽后的纸钱。

他这才看到那胸口本该喷出血泉的少年睁开了双眼，与他对视着。那双他在资料上见过无数次的、总带着些不安的褐色眸子此刻燃成了金色，仿佛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