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孩子之童养婿18(2 / 2)
那个年代,明抢暗偷的现象是很多很多的。其所带来的损失,几乎是每一家每一户必要承担的一种生活成本。
妈妈没有工作。因此,养家的重担,就落在了爸爸身上。
他工资一向很低,完全依靠工资,根本无力养家。他先是买了整套的绘画器具和大量画纸给人画像,画倒是画的很好,但因为知道他画像的都是些亲戚朋友,很多都是拿了画像却没给钱,而爸爸也不好去问,后来也就没画了。
后来,便在乡中学附近街道的一间店铺的右角,摆设了一个修表的小柜子。这个店铺在老三垅街道的尽头。
每当我来到街道上,总是看见那间店铺的一角,有个精瘦的男人,戴着那种只能用一只眼睛去看的放大镜。戴的时候,有个钢片条从脑后箍住,闭上那只没罩装置放大镜的小罩子的眼睛,就可以开始使用了。
从此,爸爸兼职了修表,以补贴家用。
爸爸的修表柜,柜体四四方方,有着细细的高高的四脚,刷上了一层深绿色的油漆,闪亮而耀眼。从家里抬到店面的一角以后,就发现它沾染了大量的灰尘,显得陈旧而脏污。
那个年代还没有水泥路面,路面上积着厚厚的淹没整个脚跟的灰尘。在夏日里,整日的烈日照射着地面的灰尘,使之滚烫如火。
爸爸的修表柜,就摆放在滚烫的灰尘中,而他的凳子,却摆放在店面檐角下长条形的水泥面上。那修表柜才一米多一点高,上面安放了一个玻璃罩子,由四块玻璃分置修表柜上左右前上四个方向架构而成。爸爸就坐在那修表柜的前面,使得我不敢从前边路过,害怕被他发现我外出玩耍。
爸爸在店角修了一年多的表,后来学校说他这样影响教书,就不再常去那里等候生意和进行修理了,只是将修表柜摆放在那里招揽生意。当爸爸的修表柜摆放在店角而人却不在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砸坏了那个玻璃罩子扬长而去。从此,爸爸将修表柜搬回,并经由三垅街的一个瘸子同行介绍生意,工作之余,在家里进行修理业务。
那时并无所谓电子表,全部都是些机械表。而且这些机械表,是作为众所周知的奢侈品而被售卖与配戴着。手表本身就是一种更高等级的身份与身份尊贵的象征!为什么?我想,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样的:在当时,工作就是身份和社会地位的一种象征。如果你是一个种田的农民,或者你是一个无业游民,你根本就不需要知道准确时间,你看天并大致判断就行了。只有那些每天需要准时上班和准时下班的人,才需要知道准确时间。你要是不知道准确时间,你一旦迟到,无疑是授人以柄,给了单位领导刷存在感的大好机会。
全自动的机械表,具备防水和日历功能,要两三百元一块。那个时候的教师工资,每月不过几十元而已。一块这样的手表,就得花掉一个普通教师的大半年工资,比后来的苹果手机和平板电脑都要贵多了。半自动的机械表,不具备防水和日历功能,也很贵。这些机械表,单是进水而生锈,需要拆卸并使用汽油清洗零部件,就要花掉五元钱。
漫漫是从小就跟着爸爸学习修表的,技术上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中专毕业的前一年暑假,在家闲着没事,爸爸也教会了我拆卸并清洗手表零部件。在拆卸的时候,使用的都是极为精细的小工具。这些小工具,也是一套套的,就像是电工工具的缩微版,但却种类更为丰富。拆卸的时候,还并不算难。可是,要重新装配上去,却是难于上青天。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足够精巧。每一个手指,都须着力均匀,配合得当,一点也不能失误。一些零部件,仅仅只是肉眼可见而已,一不小心,就弹飞了,消失了,几乎再也找不着,但又必须抱着必要决心、侥幸心理和挥之不去的恼怒情绪,皱眉、低头、身体匍匐、五体投地的找啊找啊找啊找……
每当此时,我就想起一首歌: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在学习这个之前,我一直就觉得爸爸这家伙赚钱真狠,就拆卸一下、清洗一下,就伸手要五元钱,太狠了。学了这个以后,感觉这钱还真难赚,还真麻烦!
每当爸爸偶尔接到修表业务的时候,我还有些好奇心瞧瞧,自从学会拆表之后,再也没了一点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