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另一个噩耗(1 / 3)
在傅青主的低声解释下,沈毅很快搞明白了这首诗的意思。
袁祁是数百年前的凉州军大将,在一次出关作战中,遭遇了恶魔主力,力战不敌,全军崩溃。他带着残兵退到长垣的龙门关时,深以大败为耻,任凭属下上司力劝,也不入长垣。
就在龙门关下,袁祁单骑冲入恶魔大军之中,力战而死。
而这首诗,在此刻被王焕念出来,意味就十分深长了。
从表面上来看,这只是提醒妙影,不要忘记死去的将士,他们是人杰,是鬼雄,是在关外死不旋踵的勇士。
可往内里想,这简直是在指着妙影的鼻子在骂。
我的袍泽兄弟全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他们都回不来了,你为什么能回来?你一个统军大将,面对数百年前力竭死于阵中的袁祁,你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这甚至已经算是一次非正式的政治问责了!
偏偏妙影躲都没法躲。
咋的?打胜了稳固的是你家的江山,稳定的是你的地位,荣耀的是你的名声。打败了你就一推六二五,说不管你的事?
怎么可能?!
见到妙影求助的目光,沈毅只能叹了口气,站起身,举着酒杯与王焕相对:“王经略好文采,我这里也有一首诗,恰如此时此景。请容我歌之,以和经略。”
因为私下里与傅青主聊过几句,所以王焕也大略知道沈毅的身份,当即点头:“金俑侯不必客气,尽管说来。”
沈毅举起酒杯,也不管杯中是什么美酒,径直缓缓吟诵。
正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只能说此诗不愧为盛唐边塞诗代表作之一,独有的苍凉大气几乎是以扫荡之姿在厅堂中回响。
原本如同死寂般的厅堂此时反而有了粗大的呼吸声,不止‘宰相种子’傅南容愕然抬头,甚至吕凉公这种纯粹的武将都死死盯着沈毅,仿佛对方身上有朵花一般。
总的来说,震旦已经承平千年,文教武功做得都不错,能当上一军之长的武者,哪里会是纯粹的大老粗?
而首当其冲的王焕更是不堪,他举着酒杯,满脸茫然。少年从军作战,一路凭军功晋升,直到凉州经略使的位置,却又在千目城蹉跎二十年的点点滴滴如潮一般涌入脑海中。
一张张鲜活的人脸浮现在王焕眼前,那是他的父辈、子侄、袍泽、兄弟、下属。现在依旧在军中的,又有几人呢?
真的是‘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王焕鼻子发酸,赶紧举起酒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以掩饰失态:“人老了,总会回忆往事。督军,老臣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