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浅鱼不游（2 / 3）

其他人都叹息，说这事比较难，以当今万岁的秉性，他能不能出面考查这些士子都是两说，让他找一些正直的士子录取，实在是难为他了。

洛宁一愣，万历四十七年的这场科举考试，他还真的知道，不是因为前三名，他最早关注这场科举是因为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里有两人此后名震一时。

一个是袁崇焕，袁崇焕的是非功过暂且不谈，他无疑还是有能力的，麾下聚一时之良将，在宁远据建奴于城下，坐镇辽东确有效果。袁崇焕被杀后，辽东局势愈加崩坏，众将也从此离心。

另一个是孙传庭，相比袁崇焕，孙传庭的死更叫人可惜，如果稳扎稳打，孙传庭本有能力力拒李自成，不说中兴大明，稳定陕西局势还是有希望的。孙传庭一死，明朝再无力量阻挡李自成，土崩瓦解也就是五个多月的时间。

因为这两个人物，洛宁关注了这次的科举，才知道二甲还有个出名的人物叫马士英。

马士英在天启和崇祯年间都不怎么出名，让他出名的是在南明弘光朝以奸臣的面目出现，其实马士英这个人在施政上是有不少过失，但也要看到他的坚守。

清军入关，多铎南下，留都南京不战而降的官员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像有名气的钱谦益、阮大铖等重臣，还有明朝的宗藩亲王们，都是大开城门跪迎清军，俨然成了当时的潮流。

但这些人里不包括马士英。马士英逃到杭州拥立潞王朱常淓，朱常淓不成器投降了清军，马士英又逃到朱以海那里继续抗清，前线的几次战役他都有参与。

朱以海失败后，马士英逃进深山出家，对他来说不存在投降这两个字，最终被清军搜出不屈而死。

对马士英来说，固然是贪恋权力，但他更爱大明。痛骂马士英的那些文人，又有几个能有马士英的气节。有跟马士英一样气节的人都死了，根本就不会投降那些猪辫子，当他们的狗去辱骂这些为大明死节的人。

洛宁也是在了解这场科举之后，才转变了对马士英的印象，历史都是后世写前朝的事，里面虚假的成分太多了。就是反过来看，把坏人当好人看，把好人当坏人看，都比他们写的那些正史更真实。

这一科的前三甲也是牛人，状元庄际昌、榜眼孔贞运和探花陈子壮。

可惜之后天启即位，阉党乱政，庄际昌生不逢时，怀才不遇，没能发挥自己的满腹经纶，十年后就去世。

榜眼孔贞运是孔子的六十二代孙，因不肯依附魏忠贤而不得重用。崇祯年间又因为政见之争被罢免，此后隐居在建德山中。甲申国变发生，孔贞运绝食恸哭，得到崇祯殉国的消息，孔贞运更是一哭不起，家人把他抬回家后即死。

相比状元与榜眼，探花陈子壮则千秋留名，因他矢志抗清，是“岭南三忠”之一。

陈子壮最叫人敬佩的，是他至死不屈的气节。行刑时，佟养甲“遍召广州诸绅，坐堂上观其受刑以惧之”，还凶恶地问道：“诸公畏否？”可是陈子壮依然骂不绝口，慷慨吟下绝命诗：“金枝归何处，玉叶在谁家？老根曾愿死，誓不放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