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1 / 1)
“纪统领,哪里去啊?”裴洛溪尖声细调,听得人浑身不适。
“不劳裴大人关怀了,我们自是殊途,不必再问归路,只望裴大人多少能记住我们曾经一同走过的来路。”纪怀德挥手便想走,裴洛溪当下一掌过去,正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知这奸贼这些日子里谋害了多少宫中大内高手吸收了多少内力,纪怀德不敢怠慢,当下疾运出十分内力与其一掌相对,霎时间一阳一阴两股纯元真气碰撞,直震得两排房窗俱裂,鸡鸣狗吠。
两人同时退了一步,是平手。“这纪怀德真是个硬骨头啊!我吸收了这么多人的内力都拿不下他。”随即换了一副笑脸相迎,不知打了什么算盘说道:“当然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夜读,一起考取功名,一起练功的日子。忘不掉师傅只传你武功,让你在练武场比我下来,上当了状元。更加忘不掉,你在朝堂之上对我的政绩处处打压。”
纪怀德当下抽出剑来大怒到道:“这就是你长久以来怀恨师傅在心,所以毒杀了他的原因吗?”纪怀德的剑全身赤红乃是赤铜与铁红共纯阳内力,由故去的林家家父所锻。世人后来常说的“风无声,气如止水;光无影,疾剑无痕。”就是说的这把八合纯阳剑了。裴洛溪早知纪怀德剑法厉害,不敢怠慢,运起寒冰真气护体,抽刀格去,没想到这精刀却被拔剑一斩间直接斩成了两截,另一截飞将出去深深插到后面的砖墙上。裴洛溪大惊赶忙说道“师傅真是暴病而亡的,以我当时的武功想杀他也杀不掉啊!”
“当”地一声,一把浑身郁青的剑将纪怀德的剑截了下来,用剑之人高明至极,知道这剑是万万不能运动内功硬接的,便是挽了个剑花,用阳把正握改为阴把反握将剑锋带着剑气向一旁引去,这一剑将旁边的砖墙直接斩来裂开,裴洛溪高高的官帽被削落了一大半,露出苍白头发在风中凌乱。
“怎么?同门师兄弟切磋下死手是吧?”格开这剑者正是青莲诗仙---李太白。
“酒疯子,不关你事,你凑哪门子热闹?他欺师灭祖,根本算不了我师弟。”纪怀德怒火未褪又欲挥剑为师傅报仇。
李白从未见过君子先生这般怒火,疾忙出剑同他拼了起来,两人的剑之快,顿时剑光笼罩了全身,旁人无法靠近。
裴洛溪见这两人武功如此之高,直呼怪物,拔腿就想跑走,未想二人缠斗之余,李白不仅是用剑招相防,竟然还能分出精力余光瞥他动向,青莲一剑直接刺断了裴洛溪的狗腿。纪怀德见他先是出剑不准自己杀了这狗贼,现在又是出剑不准他跑了,很是疑惑,手中功夫也停了下来。
李白开口了“呦呦呦,裴大人这好走呢!这事因你而起,你走了,留我一介俗流和纯阳君子剑拼剑,怕不是害我性命啊!”说着拿出一葫芦酒来,倒在了两个杯子里说道“你们两人本是同门师兄弟,曾经形影不离,如今形同陌路,说来让人真是唏嘘啊!我且问你,裴统领。”李白斜眼向着裴洛溪看去,脸上青霞之气尽出,胡须抖动,显然是在强压怒火“这权贵地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以让你挥刀自残,让你背信弃义,让你残害忠良?”显然这怒气有点压不住了,葫芦里的酒洒了出来许多。
裴洛溪自认为自己做事周全,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这明眼人都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的,在这绝境之中,他突然不那么害怕了转为怒火和怨气大声吼道“你们这些个伪君子,哪个不也是为了自己的乌纱,李白你说得高尚,你甚至不想科举就做官,你写得一手好诗捞了个官,行!我服。但,我武功没有纪怀德高,我不服,那是师傅偏心传他不传我。那杨国忠能当政,全是因为族妹杨贵妃倾国倾城。那安禄山能把权更可笑,竟是因为跳得一把好舞。你们知道从这大明宫进去到大殿龙椅之下有多少台阶吗?知道我曾经在无数个寒夜里苦读为求一职的艰辛吗?懂得我当初与那心怡姑娘情投意合,却因我出身竹门,不门当户对后有多少人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知道师傅暴病之后,多少人冷眼看我说我欺师灭祖吗?明明是他偏心,明明是这大唐容不下我!坏人做了千件坏事后做一件好事,有人说他回头浪子;好人做了千件好事之后哪怕被怀疑一点嫌疑都会有流言风语给他推向风口浪尖,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造就了今天的我。”
一旁的纪怀德许久后说道“师傅当初传我们的那本经书,上面写满了算术天文,那就是阳八极的秘籍,只是你没用心钻研,一心名利没有学到而已,怨不得别人啊!”他长叹一声收起了剑。
李白倒好了酒递到了他们两人面前“喝吧!这杯酒喝完,从此江湖再见我们三人就是仇敌了。今天我不杀你,是因为你伯父裴旻是我师傅,是堂堂剑圣,光明磊落的英雄。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如今我们二人已经没了官职,你反而平步青云,今天的朝纲紊乱,你满意了吗?”多年后诗仙说,这句话中还是想给裴洛溪一个机会的,虽然他不能替被害死的诸多冤魂原谅他,但是还是很想听见他能对自己的灵魂有一个最后的忏悔。
结果是失望的。裴洛溪喝下了那杯酒,一瘸一拐的走了。
纪怀德长叹一口气说道“酒疯子呀!酒疯子!你不如让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他,免得他一错再错啊!”说完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怎么?兄弟啊!你在长安城里杀他个金吾卫统领,宰相面前的红人,你能逃得了?就算你清高!一命抵命,世人也只会对你有无穷的误解,永远不知道真相地蒙蔽在晦暗之中。怎么样?好酒吧!哈哈哈!”李白笑着笑着脸逐渐垮下来了“这大唐如今,杀了一个裴洛溪有什么用啊!你有一命杀得了他一个,能杀得了他们这一党百个吗?”浪漫的诗人总是感性的,说着说着竟有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