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赏花钓鱼宴(1 / 2)
一日下朝后,仁宗皇帝和欧阳修在文德殿闲聊《新唐书》的事。一杯茶尽,仁宗皇帝正准备走,欧阳修突然起身,向仁宗皇帝拱手。此时的欧阳修在馆阁中的任职是史馆修撰,这是馆阁中的高级职务。史馆的名义最高长官是兼修国史的次相,而通常中书的宰相公务繁忙,史官修撰或直史馆即为史馆的实际最高长官。
欧阳修道:“如今《时政记》、《起居注》已经缺失严重,诸司文字更是全无上报。”
仁宗皇帝自是知道原委,但还是故作惊诧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欧阳修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康定年间就开始缺失了,宋夏用兵这等国家大事都记载全无。”
《时政记》与《起居注》是以帝王为中心的国家大事史料汇编。《起居注》由秘书省的史馆馆职负责编纂。专门记录皇帝上朝听政、布置工作等政务事件的过程。编写《起居注》的官员全程跟着皇帝,如实记录。但有时皇上要和中书、枢密院的高级官员商量军国大事,编修官不便参与记录,这时就由当事的“两府”高官把会议纪要亲自记录下来,即为《时政记》。
仁宗皇帝问:“此项工作为何缺失如此严重,是人员配备不足吗?”
欧阳修道:“所托不当是其一也。更重要的是,自古人君不自阅史。而本朝编修官一旦成文字,先由陛下您过目,凡事有讳避,只要您不爱看的,编修官也自然不会写了。”
仁宗皇帝问:“卿以为如何?”
欧阳修道:“臣窃以为,王安石、司马光二人品行端正,不计私利,可堪此任。”
事实证明这个编修官虽然官职品阶高,但没人愿意干。遇到皇帝不喜欢的内容,不如实写,在青史留骂名;如实写,皇帝不高兴。皇帝不高兴贬谪都是福报,身边的同僚们都各种提拔,你原地不动不说,还各种考核你、为难你。王安石和司马光是品行端正,但也不能把品行端正的人当傻子用,傻子也会反抗。明明是制度的问题,非要靠人去解决。
差吏拿着任命敕书给司马光送去,司马光不受。差吏硬塞给他,他又塞回去。如此来了五次,差吏受不了了。
差吏说:“尝闻先生十年前任史馆检讨,怒斥时任史馆修撰的孙抃,对其‘国恶不可书’的观点深不以为然。莫非先生只是严格要求别人?”不能不说这位差吏很厉害,用司马光之言直击司马光的痛处。
听到这话,司马光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司马光心里清楚,《起居注》不同于《资治通鉴》,《资治通鉴》是有选择的写前朝事给当今皇上看,《起居注》要如实写当朝事给当今皇上看。这可不是一件一般的苦差事。
差吏到了王安石那,故伎重演。以至于差吏放下任命敕书就跑,还被王安石又追了回去。如此七、八回。
王安石说:“让我去任一个州、军任职吧,我不在京城里待着了,只要能不修《起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