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山穷水复疑无路（1 / 2）

苍山北麓，山高崖峻，坡陡岭恶，奇松虬结，怪石嶙峋，历来人迹罕至。

一条小溪潺潺蜿蜒，从两座高耸陡峭，直插入云的山崖缝隙处绕出，山底两旁地势平坦，灌木丛生。溪水边稍显开阔，石子被冲刷的圆润光滑，不时有乘波而下的鱼儿，在石子上翻腾转折，激起一片片水花，引动溪边绿芽新新生的树上筑巢的鸟雀，端得一番万物复苏的气象。

忽然，山涧另一头一只小鹿蹦蹦跳跳，来到溪水旁。这里是它每日饮水玩耍之地。

忽然，小鹿敏捷地抬起正在啜饮溪水的脑袋，警觉地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翕动着圆圆的鼻头，它似乎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犹豫了片刻，倏忽一下重新跃入了灌木丛中。

山崖底下，溪水出现的地方，一个人随着溪流起起伏伏，左右摇摆，最终恰好搁浅在了刚才小鹿饮水的浅滩上。

溪水继续顺流而下，哗哗作响，一条条活蹦乱跳，半尺长短的青色肥鱼从倒伏在河滩边的男人身边游过，就好像阻挡在它们身边的只是一块寻常顽石。

夜幕升起，这块人迹罕至的溪谷变幻另一副模样，灌木中传出阵阵野兽呜咽，一番悉悉索索灌木碰撞的声后，一只尖嘴爪利，似狐似狼的小兽窜出，直奔一动不动的人形而来。

来到人形旁，它发现今天的收获巨大，这是个比它自己大过数倍的猎物。它有些得意忘形，围着自己的猎物打转，不时发出兴奋的呜呜声。

小兽绕了两圈，又低头嗅了嗅自己的猎物，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犹豫，这大家伙明明一动不动，但似乎又有一丝气息尚存。它歪着脑袋想了想，终究还是抵不住饥饿的侵袭，张嘴衔住了人形的袖子，想要将猎物拖到灌木中自己领地中，再慢慢享用。

小兽低着头，努力地甩动自己的脖子，任由湿热的鼻息喷在人形身上。

忽然，似乎是收到了温热鼻息所激，人形抽动了一下，小兽大惊失色，松开衣袖，扭头便窜到了灌木旁。将身体藏入茂密的低矮灌木中，小兽不甘心地探出脑袋。当发现人形已经坐了起来，只能低声悲嘶，转身终于消失在了山谷沉沉的夜色中。

封长生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的疼，他艰难的坐起，发现全身衣袍已然破烂。掏了掏内襟，只剩下一瓶醉里香和锋刃沾血的水里针。

虽然浑身遍布坠崖时，枝丫剐蹭造成的擦伤，但他发现最疼的还是左肋下方。艰难地揭开破烂如布条一般的上衣，露出浑身横七竖八的划痕，以及肋下一片青紫色的印记。

封长生手脚并用，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从河滩边爬到了一棵背风的高大树木下。脊背靠着老树树干，他终于可以缓一口气，脑中逐渐拼凑出了白天发生的一切…

通往苍山谷神居山道边的密林中，从小妹封沁梅那里，封长生确认了那几个正在寻找他们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虽然三个追击者暂时已经被引向了山顶，但从他们的言语中，封长生知道他们还有个叫元卿的同伙，此刻正在山下，若现在和封沁梅一起下山，也有可能和对方正面相遇。

思前想后，上山无路下山无门，他只得和小妹尝试穿过树林，到山崖的另一侧另寻出路。两人彼此扶持，跌跌撞撞，比照逐渐升起的日头的方向，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处到了北麓高崖边小径，向下俯瞰，山雾弥漫，深不见底，时不时有山雀忽远忽近，在雾气另一边啼鸣，叫声回荡，久久不散；两人往上望去，发现小径通处，能看见一小丛树林尽头，一处刀削笔立的崖壁直冲霄汉。

封长生也不知此刻到了苍山的什么位置，身边的小豆丁虽然常在外行走，也修炼些功夫，但毕竟还是个未长成的女孩子，连夜奔波，加之几个时辰没有吃喝，也有些难以为继。刚出树林，迎面被崖间山风扑打，封沁梅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封长生见状，赶紧俯身查看，发现只是脱力加之饥饿晕过去了，便赶紧就近找了些野果和露水，扶着小妹慢慢吃了。

休息片刻，封沁梅悠悠醒转，但受了山风激发，竟然浑身有些发热起来，四肢依旧无力。无奈之下，封长生只得用自己的大氅裹住封沁梅，将她暂且安置在树林边缘几棵擎天松掩映的一处背风石壁下，并用掉落满地的干枯树枝树叶，搭了个简单的窝棚，自己则在小径周围继续寻找出路。

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封长生绕着崖壁侧面走了一圈，发现前方唯一通路便只有这条小径，除此之外便只能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