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宅事(1 / 4)
到底,嬷嬷还是不肯全告诉我他们的悄悄话,真使人心痒痒。
我肯定他们当时谈论的对象多半都是我,只凭嬷嬷听着小话看过来的那一眼,我已就认定了。
于是我只好再次期盼向龄的到来,虽然她不爱我进她家的别院儿,可是她嘴里能轻易套话呀。
既然嬷嬷和仲砚都承认了我是易嫚姨娘外甥女之事,那么向龄也是有必要知道的。
为了使我们相认,我成了等得海枯石烂的有心人,要等向龄来可不容易,我听嬷嬷说了,她是有人管教着礼仪的,不大方便随意走动。
至于仲砚是男儿家,约束得不那样紧。
所以真等到了向龄来的那一天,我们什么话都竹筒倒豆子般互相说了。虽然现在只有她不给我开门,不让我进去,我只好爬到树上去和她说话。
她也退了一步,不把外面的梧桐树占为她家己有。
那日我首先告诉她,我认识她的母亲,是个慈悲为怀的大善人,总接济我们刘家,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她这时沾了她母亲的慈善事业,洋洋得意。
但是当我认她做表姐,讲出我是她母亲的远房外甥女小荣子,那么她也就是我的远房表姐时,她的脸色顿时凝着变了。和京剧变脸似的转瞬换了张截然相反的脸色。
与我想象中的一样,她一点儿也不肯承认,还把我上次说她的话还给了我,指我才是坑蒙拐骗认亲戚来的。
当我反问她,我这样撒谎有什么好处呢?
她就一时语塞,过了会儿,憋出一句因为我也想骗她接济我,骗她当冤大头的笑话。
虽然有那么点儿像话,不至于离奇。但我忍不住捧腹大笑时,把那棵本就在纷纷落叶的梧桐树,笑得更快变为秃树了。
我的涎眉邓眼,仿佛在证明她的话有多么可笑。
向龄差点儿又要被我给气走了,我及时收住不严肃的脸,说到其他的话转移拌嘴斗舌的氛围,她才停住了要走的脚,继续不嫌累地立在墙下与我唠嗑。委实也是好笑,端了身份,却累着了自己,哪有我悠悠在树上呆惯了的舒适。
她作为小姐矜贵,虽然和我说说话,但骨子里的小姐架子仍然很大,常常使我也快被气走,可为了聊天里感兴趣的那些事,我屡屡忍辱负重。
向龄透露说,疯人原系张府正儿八经的姨太太,可是她追求自由恋爱,不,是偷了男人,相好就被枪打死了,她日夜伤心,终于疯了。还有她的孩子,有的人说在肚子里就死了,有的人说生出来才死的。以及她的母亲成日为她担惊受怕,身心衰弱害了疾病也辞世了,她不疯才怪呢。最后我们还猜测学申很可能就是她的情人。
向龄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一挥帕子怡然自得地说,这有什么不好知道的,她就是府里的人,路上啊犄角旮旯里啊遇见些婆子嬷嬷说闲话,她不出声躲着偷听,就听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