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倔头(4 / 8)
老倔头对我说起他年轻时的事,想起了那个与他相爱的女人,酒让他回到刻骨铭心的往事中。
老倔头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爱情悲剧,我听过无数遍了。每次看到老倔头酒后撕心裂肺般的伤痛,我仿佛看到许多年前的老倔头与他的心上人,在树林里相会时难舍难分的情景。
她的家人为了十几块大洋,硬是将她与老倔头无情的分开,让她嫁给乡下一个整天咳血的老财主。等到老倔头攒够了大洋,跑到女人的家里时,他的心上人早在出嫁前的那天晚上,跑到树林里自缢身亡,成了野外一座荒草凄凄的孤坟。
老倔趴在心上人的坟上痛哭流涕,诉说着这几年为了能娶她,强忍思念去了外地拼命挣钱。如今回来了,却是阴阳相隔。
第二天的下午,徐老六去山上砍柴时,看到了趴在坟上伤心欲绝的老倔头,将他拉了回来。
老倔头自此再也没有娶妻生子,成了孤家寡人。整天浑浑噩噩地赶着那辆破旧的毛驴车,将日子一天一天的送走。
看着年老体衰的老倔头,看着老倔头孤独恓惶的一幕。我发誓,一定要将香妹娶到手,让香妹成为我这一辈子的女人。
我和香妹之间的事情,老倔头早已看出端倪。有时候也会给我出主意,让我怎么去对付那个嗜钱如命的刘掌柜。好几次,贴着我的耳边说:走为上策,越远越好。
往哪里走?兵连祸结的年代,时局的动荡不安,和炮火连天的交战,是饿殍载道的社会现实,让人无处可逃。
动荡,贫瘠,饥饿,压榨与欺凌,是这个残酷世界的常态。
我也知道,带着香妹私奔,远离这个鬼地方,我和香妹才能天长地久。
我刚刚积攒了几个钱,能走多远?
尽管困难重重,事实上我一直在为私奔做各种力所能及的准备。一是攒钱,二是寻找我想去的地方,与香妹一起在那里安营扎寨,开个小饭馆,从此白头偕老。
五十多公里以外的修城县,或许是最好的去处。我曾经帮老板娘送油饼时去过一次,一踏上修城县的马路,我立刻感受到一种无以言说的亲切感,让我仿佛闻到一种回到家的熟悉气息。
我站在修城县的那条马路上,就像站在阔别已久的故乡,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感触。尤其是路过一条巷子时,那一排低矮的土墙草屋,门口的几棵歪脖子柳树,以及巷子尽头那片广袤的田野,都像是我记忆中被覆盖的地方忽然间被揭开,暌违已久的熟悉的一幕纷至沓来。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让我有了回到家的心安理得。事实上,生我养我的老家远在一个偏僻的乡野。
我为什么会对从未踏足过的修城县情有独钟,而且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一想到这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恍惚。
我认识一个外地朋友,就是修城县乡下的。他姓姚,大家都叫他姚二缸。据说夏天干活时,喝水如牛饮,被大伙戏称姚二缸。叫的顺口了,反而忘了真名。
我们两个差不多大,正是幻想着能出人头地的年纪。
我们相识是在我一次看热闹的过程中。那天下午,刘掌柜去了附近的地方去取一批山货,晚上不再营业。下午的时候,我去油坊看看有要没有帮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