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生死危机(1 / 6)
我一边听歌,一边在写《诈骗都市》,因沉浸在音乐和小说的世界中,我并不能及时感知到周围的状况。欣来找过我一次,说是先回房间休息了,还带给我一盒新鲜草莓;林陪我坐了一会儿,也很快离开了大厅。事实上,当那只小巧的红色耳机从左耳朵里跌出来的时候,我才感知到一些状况的发生——船体开始大幅度摇晃起来,一些人在座位上已经东倒西歪了,大多数人回到了自己的舱室,现在,大厅内只剩下五个人了:刚刚反应过来的我;一对正收拾背包的中年夫妻;刚刚从门外进来的叶利和一个助手模样的男人。
我迅速将笔记本电脑闭上,塞到电脑包里,起身走向叶利和他的助手。
“叶叔叔,这是怎么了?”
叶利外面套着一件灰绿色的厚风衣,我看到风衣身上裹满了水渍,他粗重的双眉紧锁,看到我一脸茫然无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小王,你刚才没听到语音么?我们遇到了一些大风浪,你赶快回房间待着。”
“那荧光奇象呢?”
我看到叶利的眉头弯曲地更加厉害了,这次他没回答我,扫了我一眼过后就带着助手匆匆赶往了驾驶室的方向,我隐约听到了助手跟在他后面小声咒骂着:“还荧光奇象呢,什么也没见着,见鬼了。”
墙壁上航海钟的表盘闪着绿色的暗淡的光,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我收拾好东西,回到了自己的舱室,我的舱室内仅安置着一张床,一只小衣柜和一台坏了的电视,空间也极其狭窄,幸运的是,在我床侧恰好有只圆舷窗,让我能够观察到海面上的景色。
“光中号”还在激烈地晃动着,我的脑袋也跟着晕晕乎乎,外面黑乎乎的,我努力用眼睛去看才能勉强分辨出大海的轮廓,那海浪着实汹涌,我看到一道道的它们像城墙一样扑腾着站立,又宛如下山之虎般猛地击碎低处的海面。我们的船只就在这样的海域中航行,我感受到了这艘货船在战栗中的无力和无可奈何,而船体中的我们,如若没有它的保护,也会在眨眼间被海浪吞没,撕成碎片。我想到了高尔基的《海燕》,只是这会儿既无惊心动魄的闪电,也看不到深信“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海燕之傲然身姿;还有那部经典的《泰坦尼克号》,只是我们的船只尚能经受得住现在程度的风浪,不至于永久地将生命奉献给大海;我的脑海里还闪过了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遇到被称为“海怪”,实则只是一只铁皮潜水艇的,呃,它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只记得尼摩船长……总之,时间还没有到我能想起来那艘铁皮怪的名字,我就立刻被舷窗中出现的一点光亮擢去了心思。
就像闪亮的钻石在大白天里并不一定会被注意到,而一点会发光的碎玻璃在暗处即显得格外醒目,当我漆黑的窗景中突然闯入了一缕光明时,我顷刻间就注意到了它。起初,它从舷窗上方出现在圆形玻璃上,比拇指盖还要小很多,我几乎分辨不出它的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光斑靠我们越来越近了,它现在已经靠近舷窗中央三分之一的位置,现在我依稀观察到那是紫色的一小片了。
“荧光奇象”?我第一时间就回忆起了叶利当时向我们描绘的奇景,随着回忆我的心情也愈加激动起来,什么能比意外之喜更加令人愉悦的呢?与此同时,房间天花板角落安置的语音扩散器响了起来,在尖锐的“滴”一声过后,我听到了叶利的声音——“海浪即将平息,请大家不必担心;海浪即将平息,请大家不必担心。”
当播报结束一会儿之后,船体摇晃的幅度慢慢减弱,直至恢复正常。透过舷窗,那些愤怒的海浪赫然消失不见,海水和缓地流动着,就像大海与我们开了一个浅浅的玩笑,使大家虚惊一场。
我拧开房门的圆形把手,去看看我的爱人和伙伴们的情形了。欣不在她的房间,而是去隔壁舱室照顾因为刚才剧烈颠簸而呕吐起来的慧了;拉宾、华和林都没有身体上的不适,他们和我一样,都注意到了黑色海面上出现的那抹紫光;准确而言,全船的人都注意到了它的存在,不少人出现在走廊和大厅,兴奋地谈论着这缕光芒,他们都说这就是叶利所说的“荧光奇象”,与此同时,船上有人说这紫光能够增长气运同时里面藏了诸多宝贝,这种说法在工人里很快甚嚣尘上,所有人的情绪因它的现身而高涨起来。
叶利命令舵手操纵“光中号”调转方向,朝着紫光的方位行驶而去。
现在,“光中号”的速度已经不是来时那么缓慢悠闲了,它以两倍的速度——即3节,在海中迅速前行,这已经接近“光中号”开足马力后的极限了。作为商船,这个速度堪比从前的部分军舰。随着风浪的逐渐平息,人们重新挤在甲板上的栏杆前,与上次不同,那抹紫光是肉眼可见的。高亢的情绪传染力更大,同时也让人们更有耐心。
慧的身体在吃药之后暂时无碍,只是还离不开人,欣在她的房间出不来。而我们,在看望过慧后,也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我们汇集在船头的甲板上,与吵吵嚷嚷的人们一同观看着“光中号”与那道紫光的追逐战——是的,那道紫光,也在移动着。
船上的观测镜看不清楚那紫光的真实模样,但它的确在动,以一种近乎幽灵般的速度,它移动的路线捉摸不定,有时向东,有时向西北,间或在原地绕一个大圈子,尽管“光中号”的马力已开到最大,但始终与紫光保持着一定距离,使紫光的影像模糊不清。
海风冷冽,但气温问题在热情高涨的人们眼里已经无足轻重,因风向与行驶方向一致,它现在是我们的助威风,是“光中号”的幸运风,是渴求和欲望的便利风。黑乎乎、暗沉沉的天幕在人们激动的一重重加油呐喊声浪中变得白刷刷的、亮油油的。
我和我的伙伴们挤在船右舷往前,那片紫光距离我们最近的时候也有1海里,那时候“光中号”甚至到达了35节。但即使船如何奋力追赶,和紫光的距离始终很大,显然,机器不会因为人们的加油呐喊而速度变快。“光中号”已经怒吼着追赶了一个多小时,但距离却越拉越远了,到夜晚一点多钟时,人们起初充满兴奋与激情的吼声慢慢变成了咒骂和唱衰的声音,焦躁与烦闷的情绪在人群中开始传播。
到了后半夜,也就是三点钟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加油呐喊,一些人找到叶利,他们希望船只返航,在被叶利大声驳斥之后,一些船员和工人已经出现了不满的情绪。叶利从驾驶室出来,站在甲板上的一处铁楼梯台阶上,他脸上的神情受到了人们交头接耳的影响也不再平和,一支又一支烟蒂从他手指间滑落。
“什么荧光奇象,这一团紫光有什么大不了,小爷我见过白的,绿的,黄的,这么大动干戈我看毫无必要。”
在我身后不远处,那个天津腔小伙子再次跟周围的人们讲定自己的看法,不过人们大多没有理睬他,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不断小声附和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