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悲歌（1 / 1）
傍晚，有下人来通传，说大长老叫我过去，我便跟着去了，“大长老，您找我？”我道，一踏进大殿我就发觉气氛诡异，灵台阁中重要的人物都来了，大长老道：“潇至，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对清音说一遍吧”，我这才注意到林潇至也来了，他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道：“王大夫为阁主夫人诊脉，诊出阁主夫人有孕已一个多月，可清至闭关数月，阁主夫人的孕从何而来啊？王大夫心中忐忑，特来告知我，我才召大家来一同商议此事”，说完他又对身边的侍卫道：“带进来”，侍卫应了一声下去了，片刻有几个人被带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衡华君身边的云岐，林潇至对他道：“云岐，你随清至闭关，可曾离开过吗？”，云岐道：“不曾，这是第一次”，林潇至又道：“这么说你与清至寸步不离了？他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你都知道了？”，云岐道：“是”，林潇至指着我道：“那这个人，在衡华君闭关这些时日里，可去见过清至，与清至独处过吗？”，云岐看了看我道：“不曾，衡华君闭关至此，从没见过任何人，也没见过夫人”，林潇至道：“好，你下去吧”，屋内众人闻言纷纷交换起眼色，林潇至乘胜追击道：“赵嬷嬷，你是在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赵嬷嬷道：“是”，林潇至道：“那夫人最近可有身怀有孕之相啊？”，赵嬷嬷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颇难为情道：“有，夫人月信好久没来了，还时常恶心呕吐，面如土色，不思饮食，很像是有孕的样子”，林潇至又对其他几名下人道：“赵嬷嬷说的话，你们可有异议吗？”，下人们纷纷道：“确实如赵嬷嬷所言”，林潇至指了指王大夫道：“这位就是给夫人看诊的王大夫”，又对王大夫道：“你可看准了？夫人确实是有孕一月了吗？这么大的事，可别是你医术不精，看错了啊！”，王大夫道：“老夫行医数十载，别的不说，这妇人有孕是看不错的，观夫人脉象，确实有孕已一月有余了”，林潇至道：“夫人，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我不可能怀孕，这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不是这王大夫诊断有误，就是他受人指使故意害我，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我道：“你也知道这是大事，如何能只听这一家之言，不如多请几位大夫来看看”，众人纷纷称是，大长老对身边侍从道：“去将为我看诊的刘老请来”，有人小声道：“大长老连刘老都请动了，想必极为看重此事”，这刘老在灵台阁少说也有七十年了，就是专职为大长老诊病也得有四十多个年头了，人们都很敬重他，想必他不会为人所收买，过了片刻，刘老来了，大长老道：“请您给清音看看，她是否有了身孕”，刘老点头答应，我道：“有劳”，便伸出手臂，刘老搭完脉道：“恭喜恭喜，夫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只是胎气不稳，有滑胎的风险啊，需得多注意，好好调养才是”，这下众人坐不住了，纷纷议论起来，我攥紧拳头，想着哪里有破绽，可以让我将事情解释清楚，大长老怒道：“你还不跪下！”，刘老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正纳闷就被侍从带了下去，我道：“我没有怀孕”，大长老拍案而起道：“你还狡辩”，我道：“那大家不如等等看，十个月后我能不能生出个孩子来”，林潇至道：“刚才刘老说了，你这胎不稳，随时可能滑胎，就算不自然滑胎，你也可以将他打掉，你这番说词可着实站不住脚”，“是，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正无可奈何之时，师父起身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胳膊道：“清音，你跟我过来”，说着将我拉到了角落里，师父严肃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到底怀没怀孕？”，我坚定的望着师父的眼睛道：“我没有”，师父道：“那这是怎么回事？”，我道：“是林潇至串通了王大夫要害我，他们给我吃的药有问题，那个药我吃了很久，自然是不露痕迹”，师父闻言低头思索起来，我道：“师父你信我！”，师父突然眼睛一亮，抬起我的手臂，端祥起我手臂上的镯子来，片刻，师父松了一口气道：“我信你”，说完师父先一步走到了大殿上，对林潇至道：“潇至，你先回去，此事如何处理我们还要再商量一番”，林潇至，狐疑的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我，道：“好，那我就先告退了”，说完转身退了出去。
大长老道：“鹿溪，你们师徒二人卖的什么关子”，师父看了一眼众人，走到大长老身侧，俯身悄悄说了什么，大长老看了一眼我腕间的镯子，道：“那他这么做是想篡权？灵台阁如今式微，这权篡了又有什么意思？”，师父道：“大长老这话说的不对，灵台阁鼎盛时他哪有机会篡权，如今趁着清音当家，将灵台阁的大权夺了去，何愁没有将来”，众人道：“大长老和穆清君所言何意啊？”，大长老道：“鹿溪有确切证据证明清音的清白，这其中事关清音的私密之时，不便与大家多言，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师父道：“大长老，林潇至包藏祸心，长此以往恐生变故啊”，大长老刚要说什么，突然有人来报道：“大长老，林公子带人将炳烛庵团团围住了”，大长老道：“带人？带的是何人？”，侍从道：“都是生面孔，瞧着不像阁中弟子，而且他们都手持刀剑”，大长老道：“有多少人？”，侍从道：“百余人”，二长老道：“他这是要反？”，师父道：“如今我们只有十余人，内伤又都尚未痊愈，若打起来，定会两败俱伤，若是如此，那灵台阁就真的完了”，众人闻言纷纷慌乱道：“这可如何是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道：“我出去会会他”。
林潇至见我出来道：“你去告诉他们，要么，他们拥我坐上阁主之位，大家相安无事，要么，我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我坐上阁主之位，你们选吧”，我道：“人你都准备好了，直接刀戈相见就是了，何苦还要演炳烛庵内那一出”，林潇至道：“你和林清至袒护那棵树精，我定然不会叫你们好过”，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道：“真正害死宁大姑娘的人你不去追究，倒抓着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不放，我还说你是情种呢？还是该说你是个疯子！”，林潇至大喊道：“杀死琢儿的就是那棵树精！”，我道：“是，小榕儿的确杀死了宁大姑娘，可是谁给了她灵丹，让她化成人形去行凶，难道不是这背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吗？这话，当初我和齐师兄都原原本本对你说了的，你怎么假装不知！”，林潇至声嘶力竭道：“我管什么背后之人，谁动的手，谁就是凶手，你再多嘴，我杀了你”，说着便拔剑向我刺来，我闪身堪堪躲开道：“你学了外门功夫？”，林潇至道：“何需学外门功夫，你当谁都如你那夫君一般无用吗？灵台阁若在我手里，早不是今日模样，好不容易他倒了，那群老家伙竟将权力交到你一个女人手上，当我不存在吗？”，说着又是一剑刺来，我手中化出数道琴弦，在我面前形成一堵墙，挡住了他的剑，林潇至一惊道：“你那钩玄司研究成功了？”，我道：“没有，如今正好试试，说不定会有新思路”，林潇至轻蔑的笑道：“好啊，陪你玩儿玩儿”，又对手下道：“给我杀进去，投降的留下，死扛的一个活口不留”，手下应声冲进了炳烛庵，霎时便传出了打斗的声音，庵内众人皆不擅近身打斗，况且又赤手空拳，以法术攻击又撑的了几时，我不由心急如焚，操纵着琴弦与林潇至缠斗起来，林潇至道：“有意思，凭你居然也能跟我过上两招，你那个钩玄司也并非全无用处啊”，我心道：林清至你这个躲清闲的，我快撑不住了！正想着，一阵熟悉的琴音传来，我手腕不由一松，琴弦脱离控制掉落在地，是他！他出关了，这琴音正是洵武盟较武大会上衡华君弹奏过的那支曲子，再看林潇至手腕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虽不至兵器跌落，却也再无还手之力，隐约还能听到炳烛庵内传出的兵器掉落的声音，随着琴音的由远及近，衡华君的身影也飘然而至，我道：“你可算来了”，衡华君道：“去看看庵内的情况”，我这才猛然想到，长老前辈们还被困在庵内，赶忙朝炳烛庵跑去，庵内情景与我所想相差无几，闯入的贼人兵器掉落在地，面面相觑，与众长老前辈成对峙状态，所有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看来还没分出明显的胜负强弱，以十抵百，灵台阁的前辈们果然还是厉害的，我稍稍放下心来，厉声道：“你们的主子已经被衡华君降住，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法不责众，你们若诚心归降，想必衡华君也不会将你们都杀了”，贼人们犹豫了一番，缓缓的向门外退去，众长老前辈也跟着出了门。
门外，衡华君与林潇至相对而立，衡华君道：“方十三屠城那日，以琴音扰我心神，让我险些走火入魔的那人，可是你？”，林潇至道：“不错，是我”，衡华君道：“你可知，你险些毁了的不止我，还有整个灵台阁”，林潇至笑道：“那岂不一石二鸟，正合我意”，衡华君不解道：“你也是灵台阁的人，你想杀我我能理解，可你为何还要毁了灵台阁，灵台阁倒了你还能有什么？”，林潇至道：“灵台阁的修仙之法本就是错的，行不通，它倒了，以我的能力自然能重新开宗立派，更何况，有灵台阁给我的琢儿陪葬，那才够排场”，我道：“你真是疯了，你已经让整个宁家给宁琢陪了葬，你还要灵台阁为她陪葬，你怎么不叫天下人都给她陪葬呢”，林潇至癫狂大喊道：“有何不可？”，我道：“殊不知，真正该为她陪葬的，是你！宁琢最爱的人是你，她要天下人有何用！”，林潇至闻言不知是哭是笑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这就去陪她，我早该去陪她的”，说着他猛地伸手，我先前掉落的琴弦飞入他的手中，他挥手将琴弦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在空中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瞬间，琴弦收紧，他的头颅就那样重重的跌落在地，落地后，他的眼睛才缓缓的闭上了。
“潇儿！”一声凄厉地呼喊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林潇至的母亲，她从远处踉跄着奔来，跪倒在林潇至的尸首旁失声痛哭，我心有不忍，但还是走过去，蹲下身来道：“伯母，给小榕儿丹药的人，是你吗？”，林老夫人一愣，没有回答，只是用颤抖的手捧起林潇至的头颅紧紧抱在怀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