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my black sheep,in black and white(1 / 3)
她困惑的看着窗外,并不明白他那种赤裸的暗喻具体落在什么上面。
距离和乌斯的会面还有会儿大贵族的身份时间,她可以从容的看完这场热闹再去奔赴她的舞台。
人群里开始喧哗,他们像蠕动的蚁群,慢慢的向两边分开。像黄油刀切开黄油,灰色的人群里走出几个钢铁罐头,他们拖着一条长长的,长长的绳子,绳子上绑着一串女人。她们被拽的像不听话的牲畜似的跌跌撞撞,时不时发出痛苦而恐惧的尖叫。
他们有老的,少的,美丽的,也有丑陋的。教士抓着她们瘦骨嶙峋的胳膊,掐着她们的喉咙,将她们结结实实的钉在黑色的木头上,那血滴滴答答的混合着灰烬流到地面,饥饿的人们眼睛被血红刺的发绿,盯着那些猪,哪怕那些“母猪”的血肉不能安慰他们的胃袋。
“好!”他们兴奋的欢呼着,排队从修士手里接过比云朵还薄的面包,“大人!使点儿劲儿!让神的太阳好好照照她们肮脏的血!”
“我们的父,我们的主,我们的牧羊人。”他们齐齐的唱起歌来,“您是慈悲,您是宽容,您是洁白无瑕的至高无上者。万物归您所有,卑贱的,高尚的……”
狂热的火在他们苦难而饥饿的面容上虔诚的升腾。四面八方的祈祷声像某种庞然大物的呓语,泥泞的蠕动汇聚。大脑在这种灵魂的哀鸣里生理性的眩晕,产生蜂子一样的怪异叫声,那是理智在具象化的挣扎。
她看见长着雪白羊头的人形站在十字架的背后,背上八片纤尘不染的宽大翅膀轻轻虚抱着刑架上的人类。克莉丝多尔看的很清楚,那些雪白的翅膀上没有飞羽,只有大大小小像毒蛇一样肥大的无眼蛆虫。那些蛆虫从翅膀上灵活的流淌到女人的身体上,一口口的吞噬她的生机。教士跪在地上,点燃了她脚边的木柴,甚至还淋了一整杯的油。
“赎罪的火不会烧圣人的脚,白纸黑字的罪孽!”修士摇了摇头,叹息着流下眼泪。
“愿主宽恕这黑羊的罪过。“他这样平淡而悲悯的说着。
”玛婕斯!请使圣洁的头羊领我们重回温暖的羊圈,玛婕斯!您的牧羊者为您看守着九十九的白羊羔,必不会使其丢失而有损……”白衣的教士们齐齐的颂唱,台下的人虔诚的举起手,叽里咕噜的念叨着玛婕斯的庇护,许着细小的愿望和微弱的报酬。
“我还想吃面包。”那个小孩失落的念叨,“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女巫被抓住啊?”
“也许下午就有了。”身边的孩子小声告诉他。“昨天好多人都去送信了。”
克莉丝多尔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形,火焰里苍白的部分更加清楚,也更加让人生理上的毛骨悚然。那是人对超出自我认知之物的恐惧和不可理解。羊头上没有羊的嘴和眼,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带着肉瘤的奇怪孢子的口器触手。它长而卷,上面生长着细小的线虫。
它凶狠的扎进女人噼啪作响,大声哀嚎呛咳的嘴里,一股一股的吸食着什么。女人的手在挣扎里撕裂,她死命的掐住自己的脖颈,仿佛一个真正被浓烟呛的不能呼吸的可怜人一样悲惨的死去,那个怪异生物的肚子也高高隆起,仿佛怀胎十月的孕妇。
紧接着,它向两侧微微分开腿,粘稠的淡粉色血液和碎块状的血肉喷涌而出。
手指粗细的粉色软管被拉出来,在空中让人发疯的晃荡着,晃荡着。
像婴儿的手指,或者说脐带。
濒临疯狂的克莉丝多尔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个巨大的腹部猛地收缩一次,一股血喷涌出来,尿一样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一只女人面孔的人脸小羊裹着胎衣,闭着眼睛悄无声息的摔在那些白色蛆虫的羽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