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辞京(1 / 2)
临皋驿驿丞本来正坐在驿门口晒太阳,见有人来了,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唐代从驿丞到里正,乡间的低级小吏多选取前任官员、有勋功的退伍军人或者本地富户担任,自然是不缺见识。
再说他乱前就是这临皋驿丞,迎来送往,见惯了各色人等。一打眼就对来人的身份猜了个大概。
骑驴之人是一般秀才打扮,自从宣宗朝为了抑制豪奢之风,只许赶考的士子骑驴后,寒门举子大抵便都是这副行头。
当中骑马的少年郎虽然衣着并不鲜亮,但腰带上挂着的长刀明显是官刀形制,坐骑也是西域产的良马,不知是哪个官宦家出身的衙内。另一个少年衣装虽无不同,身材也很敦实,但看着就有些憨,怕不是个家仆。
三个年轻人不像有王事官务在身,不过既然看出来人似乎有些身份,驿丞还是主动迎了上去。
张承奉请驿丞备了些食蔬,再处理了兔子。畿内现在禁酒,作为官驿站在肯定是不提供酒水的,不过三人里也没有好酒之人,也就算了。
当然,没有公务文牒这顿饭肯定得自己掏钱。
三人在驿站鼓楼二层的一角坐定。二层局面有些逼仄,显然并非为饭店设计的。不过登高是唐人的传统爱好,驿站特意在这摆了几张桌子供人宴饮。
一面白墙上涂满了字迹,有署名自题的小诗,也有当世流传的名句。张承奉指了指墙上一处墨迹犹新的笔迹。敬翔看去,念出了声: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端己兄这首诗现在当真使长安纸贵啊。”
“我也抄了一篇,准备带回河西。”张承奉拍了拍身边卸下来的马包。
敬翔笑笑,说:“不过这两句诗现在成都的有些人可能不爱听,只怕这赫赫文名要让端己兄离他心心念念的宰辅之位更远了。”
韦端己去年便已动身返回洛阳,准备随后前往江南避乱,想着先不求功名,寻一名山隐居,养养人望,捱过这几年,行他所谓大丈夫屈身待时之事。
只不过,他走没多久,他在洛中所作一首《秦妇吟》便名动天下。这下无论到哪里自然都有人奉为上宾,也无所谓屈不屈身了。
“子振兄下一步又有何打算?“张承奉问敬翔。
“我有个乡邻叫王发,广明乱时投了贼,后来随朱温反正,朱温如今当了宣武军节度使,我这位同乡听说如今已做到节度支使了。我准备去投奔他,看能否谋个出路。“敬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