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故人(1 / 2)
张承奉和张忠儿快马加鞭,赶到宁州城北的使府后,才知道节度使朱玫正在城外看牙将们打毬。
张承奉递上张怀鼎的名刺,说明来意后,使府里的军将也没有怠慢,领着二人径直往宁州城边的泾河河畔而去。
河畔草地上满开着不知名的小白花,有阵阵喧闹声从河堤对面传来。张承奉二人随军将上了堤,只见河岸边一块赤裸的沙地上,一群骑手分别裹着红白二色的罗帕,正手执球杖,在场地中纵马回旋,不时俯身争夺、击打着场中的一个小木球。土地虽然已经被平整夯实,不过随着马蹄上下翻飞,仍不时有沙块飞溅。
河堤正对球场之处,一群军吏正围成一团,正中是一个斜靠在胡床上的中年汉子。随着小球的起起落落,众人不时对着球场中欢呼叫好。
张承奉被领到了此处,心知被围坐当中的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邠宁节度朱玫了。
此时比赛正是激烈的时候,场中一名头裹素色罗帕的骑手踩着马镫,在马上站直了身子,左腿一跨便越过马鞍,整个身子只靠扶着马鞍的左手和踩着马镫的一条腿吊在了马的右侧。如此一来,他离地面不过尺许,伸手便能够着地上的小球。
他身体紧贴着马腹,左手勾着马鞍,右手拿着球杖便往地上的木球探去。
这时对面一个裹着红罗帕的骑手挥舞着球杖而来,看样子是想要阻止白罗帕拿球。不过不知是故意还是没拿捏好角度,球杖竟然直奔白罗帕的面门而去。
白罗帕见状也不着慌,右手一动,探出的球杖稍微变了变角度,后发先至,杖尖正好打中红罗帕的手腕。红罗帕吃痛,手里的球杖脱手而出,贴着白罗帕的脑袋飞了出去。
一击过后,白罗帕那微妙的平衡也没有被打破,坐骑又往前跑了几步后,他左手使劲,将自己拉回马背上,挺直了身子。
两马相交,冲击巨大,这么一击之下,那红罗帕骑手的手腕只怕受了不轻的伤。只见他在马上摇晃一阵,便栽下马背,竟似疼得晕厥了过去。
一名没拿球杖,像是裁判的骑手赶紧在场上呼喝着暂停了比赛。
两人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刚开始观众还在为那白罗帕骑手精湛的骑术叫好,喝彩声还没平息,便看到和他相向而来的骑手栽下了马背。
朱枚看到了两人交手的过程,脸上露出几分激赏的神色,唤来身侧一个军吏,询问了两句,似乎是要打听那个白罗帕骑手的姓名。不过那军吏对着朱枚耳语一阵后,朱枚神情明显僵硬了许多。
见场上比赛告一段落,领着张承奉的军将赶紧上前,向朱枚递上了张淮鼎的名刺,禀明了情况,张承奉见状便领着张忠儿跟了上去。
朱玫眉头紧蹙听完了汇报,在胡床上正了正身子,转向了张承奉。
此时张承奉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自己穿越来后见到的最有权势之人。朱枚粗短身材,穿着件元青色半臂圆领袍,黑色幞头外又裹了条赤色罗帕,只看一身装扮就是个寻常的边镇军人。
但他的脖颈上一条伤疤从喉结处蜿蜒至下巴,伤口愈合后形成的粉色肉芽犹如一条小蛇盘踞其上,却是伤疤周围的青黑胡茬遮掩不住的。传闻朱枚曾在长安城开远门下与黄巢军鏖战,战斗中被一枪穿透脖颈,仍大难不死,想必这就是那时留下的伤口。
黄巢乱时,朱玫奉河东节度郑从傥之命带着五千河东军入援关中,驻军邠宁通塞,攻杀了投降巢军的前节度,随后以战功累迁为邠宁节度,至今已有三年了。
朱枚问完领路的军将情况,转头看向了张承奉二人,说道:“你就是张怀鼎张虞侯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