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修炼(1 / 1)
从夏天的树砍到秋天的树,从一块巨石砍成两块石字,安若手中砍断的匕首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了,现在不管崔二拿什么东西她都已经砍的得心应手了,可当师父拿了块儿豆腐放在她面前的时候,着实让她犯了难。安若看着眼前这块方方正正的豆腐,想起崔二交代给她的“要快,狠,刀痕深浅一致,但不可砍断,做到正面井字背面无痕”。安若拿着匕首尝试了砍了几次,不是力气太大把豆腐砍成碎渣,就是力气太小只在上面留下浅浅的一层,看着满桌子的碎豆腐她挠了挠头,崔二在窗外看着安若犯难的样子不禁掩嘴偷笑。
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豆腐,安若算是把各种作法的豆腐吃了个遍,可砍豆腐的功夫却收效甚微,望着碗里白花花的豆腐她实在是没心情吃,扔到一边准备出门散散心。走着走着,安若看到自己走到了湖边,鸟叫声回荡在树林和山谷中,鱼儿时不时从湖中跳出水面溅起层层水花,一位白发老伯坐在池边,手机不知在忙活着什么,安若走近一看,老伯一手操刀一手拿鱼,去鳞剥皮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注意到安若站在他身旁,回头惊叹道:“你这女娃何时站我身旁,怎么一点儿声响没有,吓我一跳。”安若笑了笑说:“老伯,看你杀鱼这么熟练,想来可是老手了吧?”那老伯笑了笑,嘴角的白胡子也跟着动了起来,说:“我啊,本来不爱吃这鱼,刺多,麻烦得很,但是家中两个小娃娃爱吃的很,我就每天来这钓个一两条做给他们吃,久而久之,这手上的功夫就越发的熟练了。”安若听后又问道:“那您能教教我怎么这么快杀鱼吗?”老伯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他低头边处理鱼边说:“嘿嘿,你算是问对人了,这杀鱼就难在去鳞,力气大了鱼切坏了,力气小了鳞又去不下,这关键就在手,鱼不同样子就不同,样子不同去鳞的方法也就不同,那握刀的姿势更是不同,手握得舒服了,力道便很好掌握,去鳞时自然如庖丁解牛。”还不等老伯说完,安若就早已跑远,边跑边回头喊着:“谢谢老伯!”看着安若的背影,老伯怒骂道:“怎么不听人说完便跑走了,真是个怪娃!”说罢便摇了摇头。
回到房中后,盯着桌上摆好的豆腐,安若挥刀便砍了起来,匕首在她手中如起舞般来回旋转,一套动作下来流畅无比,没过一会儿功夫,切出来的豆腐便已经整齐划一。崔二刚一开门,便看见安若手里端着一块整整齐齐的豆腐站在她面前,安若对准豆腐手起刀落,手一抖,原本方正的豆腐分成了九块,但底上却仍旧完好无损,安若再拿起匕首,风驰电掣般切了数十下后,豆腐慢慢变成丝状散落在手中,崔二满意地点了点头。
落叶纷飞,安若感觉山中原本翠绿的枝叶如倒上黄色染料般一夜之间全都成了枯黄的落叶,吹过来的南风也变得凉爽了起来。崔二从一旁的木屋走了出来,安若问:“师父,今日练什么?”崔二笑笑说道:“基本功练的差不多了,该教你点真本领了。”安若兴高采烈的跟在崔二屁股后面,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叶子黄了,该丰收了。
二人来到一处空地,在这山上呆了这么久,安若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四周的地上布满了划痕和深坑,安若低下身子摸了摸划痕,像是已经过了很久了,崔二说道:“今后你就在这里练刀。”说着便开始拿着匕首比划了起来,安若急忙也操练起来跟着师父有样学样。左一刀右一挥的每日这么练着,安若身上被划的遍体鳞伤,甚至有一次在空中旋转转刀时差点将手臂的筋脉挑断,崔二用手指在胳膊上用力点了两处穴脉才勉强保住。安若屋中的草药和纱布越来越多,每次崔二来这里打开门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药味,直骂她“你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药房,把别人一辈子用的药和纱布都用完了”,安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急忙把屋中给收拾了一通。安若向往常一样踏出房门时,天上零星飘下来几片雪花,伸手接住一片,很快雪花便花在了手中,成了一滴水,说道:“已经冬天了啊。”“冬天也得练功。”崔二从她身后走过来说道,“今天带你练点新招。”一听要学新招,安若顾不得加衣便跑了过去。
原本只是一星点儿的小雪花,下着下着便成了鹅毛大雪,崔二看着冷的直打颤的安若,便从身后拿出一个件羊毛做的衣服扔给了她道:“赶紧穿上吧,别染上风寒耽误了正事。”,安若急忙穿在身上说:“多谢师父。”湖面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安若看着脚下的冰面,依稀还能看见几条鱼儿游来游去,崔二从雪堆中盘起一个雪球说道:“用手中的匕首来砍我手中的雪球,若是漏掉一个,你今日便少吃一块肉。”话刚说完,崔二便扔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安若手一挥,脚底一滑,虽说劈中了雪球,但她也摔了个狗吃屎,还不等她站起来,下一个雪球眼看着便要飞到面前,可越急脚下就越跟抹了油一样滑。“啪”雪球落到了地上,安若抬头看见崔二满是笑容地看着她,手里挥着雪球说道:“一块肉。”安若这才知道为什么崔二要带她来这冰面上,缓慢起身后,她稍稍弯了弯腿,接二连三的雪球砸了过来,安若悉数接下,没过多久便累的气喘吁吁。雪越下越大,扔过来的雪球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快,白的发亮的雪地晃的安若不得不集中精神用力地看。崔二拿起一个雪球朝天上扔去,可抬头看去,安若看着满天的大雪,根本看不见雪球在哪里,还不等她仔细辨认,雪球便已经落在了地上,看着落在离自己有数丈远的雪球,安若喊道:“这不算数!”崔二说道:“怎么不算数?若这雪球是你将来面对的敌人,难道你也要冲他喊不算数?”说着,她拿起一个雪球往天上一扔,眼睛一闭,快步跑到安若面前,向上一挥手,把正好落下来的雪球击碎,崔二缓缓睁开眼说道:“打不中是你本事不够。”转身便朝后走去,“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安若握紧了拳头说不出话来。连着吃了几天的素,安若逐渐熟练了起来,不管崔二扔的多远她都能跑过去接住,碗里从清一色的素菜也开始逐渐有了荤腥。
树上的白衣渐渐褪去露出嫩绿的新芽,湖中的薄冰也被跃起的鱼儿击碎,安若看着丛林里冒出的野花,感叹又是一年春日,她从未想过几年前的自己还是个连三脚猫功夫都说不上的傻姑娘,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崔二站在湖中的浮冰上朝安若挥了挥手,哗啦啦的瀑布声大的她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踩着浮冰来到崔二身边,崔二说道:“今日是立春,该教你些新招了。”说罢,从脚底的浮冰上抠出来一截,低下身子朝水中一挥,原本平静的湖面愣是从中间裂了个缝,缝隙深不见底,好似有一道透明的墙挡在水中间,看的安若目瞪口呆,崔二说:“此招名为破水斩,需要你有极强的力量和速度,并且要对你手中的武器极为的熟练,三者缺一不可。”安若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匕首试着朝湖面劈了一下,只有浅浅的一道痕迹,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再来”。连着劈了数日,没有一点儿进步的安若有些失望,崔二这次破天荒的没有骂她愚笨,反倒一直陪在一旁指导她的动作,安慰她说:“此招不是一朝一夕而成,没有成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了崔二的鼓励,安若没日没夜地练了起来,鸡不叫便起床,月亮快下山才休息。数月过后,安若照常起床练时,随手一刀便将湖面划了道深痕,她揉了揉眼睛掐了掐脸,确定自己没在做梦后,兴奋的一跃而起,换成左手又劈了一下,又是一道深痕,她用尽全力朝一旁的瀑布劈了过去,原本一条瀑布被硬生劈从中间成了两条,她急忙跑去敲崔二的门,崔二一脸茫然的被她拉到湖边,看着合二为一的瀑布,安若一刀下去分成了两个,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听着崔二的箫声,一旁练功的安若突然问道:“师父,你可知道一招名叫七灵闪。”箫声停了下来,崔二踹了一脚旁边的树,落下七八个果子,崔二拿起一片树叶,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后,果子都被一切两半掉在地上,崔二微微喘着气说道:“可是此招?”安若猛得点了点头,说:“是!就是此招!”崔二笑了笑说:“本想着过两天再教你,既然你问了,那就今日教给你吧。”“七灵闪与破水斩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不同的是,七灵闪需要你全身都要动起来,且要求极高。”看着微微喘气的崔二,安若也确实感受到了此招对速度要求之大。崔二拿起一个果子说:“在这个果子落地前将它一斩两半。”安若后脚一蹬,还不等她出去果子便已经落了地。接下来的几日安若就连在梦中都在斩果子,后脚一蹬,她便从床上掉了下来,摔得头昏眼花。躺在树下看着那树枝上结的红彤彤的果子,安若想起小时候老爹教她射箭,“眼里只能有猎物,不可有其他东西分了神。”她急忙从地上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一个果子,轻轻一踹树干,四五个果子落了下来,“噌”的一刀,刀尖轻轻划过果皮,果子旋转了几圈后掉在了地上,安若拿起果子朝前方扔了出去,鸟儿,草地,天空,周围的一切都消失殆尽,她的眼中只剩下果子和手里的匕首,安若感觉自己好似瞬移一样来到果子正下面,看着它缓慢落下后一刀劈成两半。“只有做到刀身一体,你才能真正的将匕首用的炉火纯青。”崔二站在她身后说道,安若点了点头说:“是,师父。”崔二接着说:“我虽只教了你两招两式,但只要你肯练,便能让你再无敌手。”崔二让安若拿出那两件神兵来对练,可她却百般不愿,生怕伤到崔二,崔二笑了笑,执意要她拿出来,安若只好回到屋中拿出来对练,别说是伤到崔二,就是连她的身子都碰不到,崔二不出十招便将安若击倒在地,她笑道:“武功便是最好的兵器,手里拿着的不过是武功化作的铁器罢了。”安若看了看手里的神兵,再看看崔二手中的一截柳枝,心中不由得钦佩万分。
第二天,崔二带着安若来到湖边,她一边摸着马儿一边说:“我虽无招可教你,但你往后的对手便是你最好的师父,最好的招式便是见招拆招,教给你的功夫你不仅要会,更要会用。”安若猛地想起这番话崔老户好像也对她说过,她跪在地上对着崔二磕了几个响头后起身上了马,崔二说道:“若今后别人问起我…”“我是在山中闭关自学,无人教。”不等崔二说完安若便回答道,崔二听后大笑了几声连说“好徒儿,好徒儿”。
安若骑着马向山下慢悠悠的走着,回头看去,身后的崔二早已不见了踪影,山腰上那两座木屋在树林里若隐若现,只剩下一阵阵箫声响起。
是她那晚听到的曲子。
藏幺楼前熙来攘往,一身着灰袍之人走进楼中,楼里的人走了七七八八,曹武之三人还在跟老板娘在桌上有声有笑的说着今日买下的物件,灰袍人逆着人群走了过来,兜帽下一片漆黑,曹文辟见来者不善,便朝身旁之人示意,老板娘起身说道:“今日楼中已经打烊了,客人有什么事不妨明日再来吧。”
灰袍人摘下兜帽说道:“就是老朋友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