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魏皇谢幕（1 / 1）

大魏击败北部三个虎狼之国的战绩令举国沸腾，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这既是作为胜利者的骄傲，又是因避免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而带来的喜悦。

在京城中至少有两个人并未被这种情绪彻底点燃，一个是魏皇魏怀仁，病入骨髓的他虽然靠江小宁的药方暂时续命，但终有谢幕之时。可以说，在见到江小宁之前，他就暗暗在为此作准备，只是当江小宁改变了局势走向后，他又作了新调整。评判一个优秀的将军不在于看其如何进攻，而在于看其如何撤退。魏皇最后的谢幕大概与此类似。

另一个是江小宁，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所谓荣耀背后又有多少家庭七零八散，又有多少悲歌遮掩于历史宏大的叙事中。从洁云峰下山之时，他从未想到过今天的样子，如果非要为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辩护，那可能就是世人常说的“盛世佛寺旺盛，乱世道士下山”。在非常之政下，大魏看似又要迎来一个鼎盛时期，但疾患并未根除，仍然面临重重挑战。

宫廷从早到晚的礼数仪式依旧有条不紊地回环往复着。躺在龙塌上的病殃殃的魏皇，他眼睛中噙着泪水。尽管身前侍者如云，但他依旧觉得孤独。他伸出干枯如柴的手，艰难地吩咐太监、侍卫去宣递圣旨、执行任务。

第一道圣旨，褒扬禁中舍人江小宁和洁云峰护国有力，并进行赏赐。同时准许江小宁继续进行修行，来去自由，任何人不得阻挠。

第二道圣旨，立二皇子魏尚文为皇储，并将河东郡林家嫡女赐婚予他。

第三道圣旨，为与大梁结秦晋之好，派六公主和亲，三日内启程。

第四道圣旨，改封北王魏尚礼为镇南王(所辖靠近大梁边陲，非有诏命不得回京，三日内启程。

……

对于六公主远嫁大梁之事，江小宁内心多少有些失落，但又想到人生能减省一份，便超脱一份。他们因缘相遇，但注定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晚上，六公主约请，江小宁本来也是打算在彼此离去之前见上一面的，毕竟这里面既有救命之恩、病患关系，还有心底的那点情愫。

见面时，但见那宫舍依然是一尘不染，熏香似乎换了种味道，桌上插瓶中梅花换成了杏花……

六公主魏雅芙并未画浓妆，而是稍稍淡抹。这令她看起来清淡如水，芬雅若兰。只是眼睛有些发红，似乎是哭过。

这次并未品茗，而是酌酒，桌上还摆着六公主亲自做的几样饭菜。江小宁和魏雅芙相互讲了些祝福类的话，江小宁送给她几大瓶自己这几日加紧炼制的丹药，并附上一些药方和注意事项。

魏雅芙并不能多喝，浅尝辄止，她一边给江小宁倒酒，一边娓娓谈及自己的一些成长经历，江小宁也联想到自己的一些经历不禁有些入神。这些日子以来，紧绷的神经此刻渐渐放松下来，酒一杯接着一杯穿肠而过……

窗外，清冷的月光洒满大地。风过疏竹，暗影震颤。

第二天，江小宁拍拍发昏的脑袋起床，昨天喝大了，后来竟然断片了。

他打坐调息，循环周天。等结束后，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明日出发。

翌日就要远嫁了，夜深未眠的魏雅芙，满面泪痕。她缓缓移动莲步，检阅着这里的点点滴滴。她抚弹了琴弦，触碰了杯皿，抚摸了凤冠霞帔……最后她将目光落在父皇颁布的圣旨和命人送来的两瓶药上，那瓶上的标签被人抠过，勉勉强强能看出是迷仙、合欢等几个字眼……她对大魏皇室的复杂情绪，实在不是一两句所能概括的。

同样未眠的还有二皇子魏尚文和三皇子魏尚礼。西王府内，魏尚文坐在紫檀靠椅上，旁边案几上放着新做的龙袍，他却盯着墙壁上魏皇亲自手书的“胸怀大魏，心系苍生”的题字发呆……而北王府内，魏尚礼看着魏皇手书的“存续大魏血脉”的便条陷入沉思……

第二天，送别公主的队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京城很多老百姓都赶来讨喜气，大家交头接耳，谈笑打趣。有人说南面的大梁湿热难耐，咱们的六公主去了可要遭罪了；有人说大梁王子是个花花公子，也有的说是病痨；还有人说，大梁人说的是蛮语……而在拥挤人群之外，有一人端坐马上，在目送送亲队伍走远后，策马而去。此地虽繁华，再无留恋人。

当然，这之后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也并非都不值得一谈。譬如，魏皇驾崩，刘皇后暴毙，新帝登基；还有那位逃窜的刘顺科勾结罗刹门，恼怒先皇抄他全家，释放大杀器，搞得疫情骤起，死伤无数，最后在洁云峰等势力的联手干预下才艰难平息，但这无疑给初启的新王朝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