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举手来相招（1 / 2）
到了九月，前院的易食居饭庄的生意开始迈上正轨。饭庄加上陶器厂的流水一日竟高达六七百贯，这把霜华乐坏了，数钱算账，开心得书也顾不上整理了。后院名叫“红楼一梦”，也迎来了第一单生意，是钱塘于氏的家主想将嫡子送入了太守府当舍人。舍人相当于太守的秘书，非与太守极亲近之人无法担任，对仕途也大有裨益。于氏不是大世家，原先是万万攀不上的，进过一番打听，得知新开的“红楼一梦”颇有来历，便决心压上家里全部的现银试一试。没想到一梦之后竟然事成，自此“红楼一梦”便在世家中声名鹊起。
不过麻烦也随之而来。官面上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传闻听到，尤其是见到过邵知县低头夹尾的模样，便觉得传闻多半是真的，没敢招惹。与官府勾连颇深的大门大派也没敢动手，倒是有几个街头的混混不怕死，主动招惹了易食居。高阳治派人捉了那几个混混，严刑之下就交代了。原来是城内三和堂派来试探的，而三和堂是永安郡最大门派武林门的堂口。
高阳治便想请吴文起帮忙，吴文起表面答应，但最后推来托去没行动。倒是吕文昶很热心，他扮作侠客，一口气挑了武林门八个堂口的堂主，逼出了武林门门主李陮。李陮有宗师之能，一手碧波掌出神入化，堪比神兵利器，据传是李家先人在越公江大潮时，以掌击破潮头而得。李陮还有一门绝学是他自创的劈卦刀，化自碧波掌，刀法诡绝，招中藏套，套中含式，加之他内力吞吐自如，变化多端。吕文昶甚至都没勇气与他动手。
无法，高阳治只得让玉环和吕文昶带着“如吾亲临”的腰牌去镇住了李陮，并将他约至“红楼一梦”，高阳治带着霜华、思华二女亲自与他谈判。李陮即便早有“仙人托梦”的耳闻，也被高阳治的气场所震撼。但当高阳治提出与武林门三七分帐合作商队时，李陮颇为不屑。于是霜华摊开账簿将目前营收、利润和预计铺开生意后的收入一一演算。走出“红楼一梦”时，李陮对高阳治已是毕恭毕敬，口称小民了。吕文昶瞧在眼里，半夜偷偷将自己的拜帖送至了玉环处，托玉环代为转交。
这些都是小事，高阳治并不放在心上，真正的大事发生在九月二十。这日是高阳治的生日，宴会举办得颇为盛大，宝华堂那边提前递了帖子过来，说高阳靖会带着高阳瑜一同出席。王夫人看后有些不悦，高阳治心念一转，安慰道：“娘亲不必在意，治儿还能怕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王夫人扑哧一笑，拧着高阳治的耳朵笑骂：“你才是乳臭未干的小孩，那人比你还大三岁呢。”嬉笑间宴会开始。
因为是家宴，除了国公府里的，就只有王家的人了。席间除了美食美酒，还有“红楼一梦”的舞女歌姬献舞。这些民间的尤物本就是尖尖上的人物，加上高阳治的悉心调理，跟当下越地时兴的模样颜色颇为不同，引得高阳靖连连拍手，甚至还亲自下场跟着舞了一段。
宴会一波高潮过去，王夫人起身宣布自己有了身孕。这消息王夫人跟高阳靖自然早已知晓，瞒着其他人只是为了给高阳治添个彩头。高阳治乐得泪流满面，鼻涕直冒泡。于是宴会又掀起一波热闹。宴会自申时开始，直到亥时才散，舞女歌姬们被重重赏了好几回，高阳治还把领舞的娘子瑞莲送给了高阳靖。高阳靖开心得收下了，一把抱起瑞莲，醉醺醺得离去了，甚至把高阳瑜忘在了碧霄园。
曲终人散后，王家人被安排去各自安歇了。高阳治还在厅堂里来回踱步，一面安排增加园内侍卫的人数，一面吩咐人天一亮就去李陮处雇一队女卫来。又叫来厨娘们嘱咐王夫人的吃食，除了多吃鱼肉少吃米面外，还特意要小厨房多烹调白鳝。要把白鳝的鱼骨取出来炸酥了给王夫人吃，厨娘们一一记下。王夫人看着这个小大人喋喋不休，眼中虽含着泪，满脸却是欢喜，笑道：“治儿，娘又不是第一次怀孩子，不必这么折腾下人。”高阳治可不依道：“娘亲，您现在年纪比生我时要大些了，就更加凶险几分，必得是要当心的。”，然后又跟王夫人说着孕期的注意事项，这都是他在小欧怀孕时学到的，连个标点都未曾忘记。
高阳治说得哈欠连连，最后只能说将这些注意事项写成册子给王夫人的，准备回房睡觉。王夫人却一把拉住他，忧心道：“席间我见你跟你父亲好像隔阂更深了？你父亲也是庶出的，自然会有所偏爱，你别怪他。”还欲多说些嘱咐的话，高阳治就马上接话：“治儿知道，不然我送那个舞娘给爹爹作甚？就是想讨他欢心罢了。”王夫人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高阳治回到自己房内，先与六女碰头。六女名义上是丫鬟，所以睡在高阳治的套房内。众人在书房内坐下，高阳治说道：“瑞莲已送出去了，她是暗子，她传回的消息只能看不能用。”众女点头。高阳治接着问：“还是没有躲避幽冥的线索吗？”众女又是齐齐点头。露华劝到：“公子宽心，这才刚开始。再者，等翻完你麾下的实力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去皇城打听。”高阳治点头，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众人各自回房。书房在西北角，高阳治的房间在书房的东侧，六女的则在书房南侧。六人同睡一屋，说明高阳治其实还未完全信任这六人，因为该如何试探她们让他颇为头疼，只好用同吃同住来观察。
子时三刻，高阳治吐纳结束，便开始清明梦的冥想。这法子是他半个多月前忽然记起来的，通过睡前的冥想，入睡后就可以一定程度操控梦境，他就可以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小欧了。小欧是她在“白骑士”里的代号，她原名李雪熙，只是为了保护她的身份，所以才一直以“小欧”相称。。
梦里小欧在安山庄园里陪着施林看书，两人时不时就书上的观点拌几句嘴。小欧为人温柔善良，所以观点也颇为温和，施林则是从血海里杀出来的，观点很激进。于是二人时常会辩论，但辩论往往持续不了多久，施林马上就会妥协，乖乖听从妻子。梦中场景切换，二人又出现在游乐场里，嬉笑玩乐，十分温馨。
碧霄园东侧有个偏门，碧霄园的一应用品也都是从这个门送入的。偏门外是平潮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世家豪族。平潮坊与国公府之间有一条街，街面极宽，设有驰道，两边也有摊位，白日里最是热闹。自七月后，这个门的内侧就起了以望楼和射台，还砌了内墙和内门，内门里还藏了几名弓弩好手。这个门由卒长亲自带队驻守，隔绝了危险，也隔绝了一里多开外的王家宅邸。不过好在几位卒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思骢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今夜守卫的护卫们也得了好些吃食，饼子、扁食、烂肉、卤菜、炒碟等等，好些只有碧霄园小厨房才做得出来。护卫们吃得撑肠拄腹，这会正有些犯困。守侧门原就是个清闲的活儿，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所以大伙在往常就开始有些松懈了，不是瞌睡就是聊天熬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