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之渠(1 / 5)
那时候的交通很不便利,除了通往县城有一条较为宽阔的车道,连接各个村落的都是一些山间的崎岖小路。小路两旁长有很高的杂草,走在路中看不到外面,外面寻不到路况。加上小路左拐右横,上下起伏,从山坡延绵到河滩,七拐八上的。
不过我们那儿的人倒是走得个习惯,也不怎么在意。一跳十几米宽的河道贯穿了整个村寨,流淌在百座青岩白石之间。这里的山很陡,从半山腰上去基本就是光秃秃的岩石,有些路段需要迎着九十度的山梯而上。经常有失足的牛马从山上直直坠落而下,赶一趟集需要翻越这样陡峭的山峰七八座。
晚上,河风吹得很大,也很冰凉。昼夜不歇的河水犹如滚雷般发出巨响,蛙鸣虫语,夜晚也很热闹。
虽然这里生活的人都很自足,但是落后的交通决定了一切。一次,一户人家莫名的感染了瘟疫,奇怪的是这户人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也没有谁出过远门。当时得了瘟疫基本就是宣判了死亡,村里人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只得狠下心来将这户人家圈禁在一个山峰半山腰的洞穴当中。
通往洞穴的只有一条毛道,还是极其危险的那种。山洞天然形成,没有其他出口。村里人人自危,在将那户人家赶上山后,烧毁了与他们有关的所有物品,就连他们平时经过的道路都用一种草药晒干铺在地面烧了一次又一次。
虽说是将那户人家赶上了山,但村里人也不是绝情,安排了人轮流在山底站岗,那户人家三男两女不管有什么要求村里人都会满足。本来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次肉,但村里硬是挨家挨户的凑了出来,一天给他们送上一次。
送物品的人将口鼻裹得严严实实,在临近洞口处的五六米处便用长长的竹竿将东西送进去。村里也尽量想办法医治,但其他村的人听说,都谢绝与我们村里的人来往。没办法,村里只能用一些土办法,能吃的药都给上面送了一边。送完东西回来的人都要用热水加草药泡上几个时辰,过了一天一夜如果没有病状才能在村里活动。
当时,严浩仁爷爷都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家里就连最后一个鸡蛋都凑了出去。说来也怪,不知是防护得好还是怎么,除了那户人家,再没其他人感染了瘟疫。
说是瘟疫,可没谁见过他们发病时的模样。断定他们得了瘟疫的是个赤脚郎中,郎中途径村里,呆了半个月。一天夜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个身形高大,青面獠牙,叫喊声瘆人的怪物顺着村里的河流一路狂奔。它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也不上岸,就是在河里打滚,翻砸。人们也没看清楚它到底长个什么样,只是那双发光的眼睛着实瘆人!!
怪物在河里发狂,直到河里的鱼虾不停的浮出水面,聚拢一处,水里不断的冒起白色的气泡,怪物才像发了疯一样的像山上跑去。它纵深一跃便是三四丈高,从压倒的庄稼来看至少有千余斤之重。那陡峭的绝壁像是它最得心应手的捷径,它在绝壁上跳跃,嘶吼着消失在群山之中。
大家也只是谈论着怪物的种种,并没有过多在意它的举动。后来,郎中为那家的小女儿看病,刚搭上脉便眉头紧锁,前前后后硬是号了一个多小时的脉,郎中都找不到病因。
可那户人家的小女儿看起来面容惨淡,虚弱不堪,郎中只得先抓了几副药探病。女孩吃了过后,上吐下泻,瞳孔逐渐消散郎中急忙扎针诊治,去发现女孩空腔脾胃之类长出了细小的毛发。
见到小女孩是此症状的郎中大惊失色,突然,他像是中邪一般,冲到院中拿起铡草的大刀就要砍杀小女孩。那户人家惊慌失措,大声呼救,村里人听到后赶来制止了郎中。
郎中被几个强壮男子按到在地,此时,床上的小女孩突然飞奔到院中,见到家禽就咬。家里耕地的老黄牛被她一把按到在地,咬破喉咙,小女孩贪婪的吸食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吓得连连后退。郎中大喊道杀了小女孩,要不然这个村里的所有人都会被传染。
村民大小瞪小眼,呆呆伫立在原地。郎中见状,夺回铡刀,冲上前去就要砍向小女孩。谁知小女孩跳,郎中砍断了牛棚的木梁,正好牛棚下的灶火烧得猛烈。郎中被倒塌的牛棚掩埋,因为牛棚上用的是枯草盖顶,一阵强风吹过燃起熊熊大火。
等到村民奋力扑灭大火后,郎中也被烧得血肉模糊了。于是,在村民的合力下,小女孩被铁链捆着关在了山洞中。以前的那个山洞是用来躲避土匪的,后来匪患消散,也就废弃。不几天,小女孩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也有了同样的症状,村里人为了全村人的安全,不得已讲那户人家的所有人都关上了山洞。
那户人家说来也是可怜,丈夫瘫痪在床,大儿子痴呆,小女儿多病,二儿子是个哑巴。那时候管事的是一村之长,村长也是个善心肠,本想着联系县里的人来医治,却不曾想县里的人听到这件事后直接封锁进出村的所有道路。
没办法的村长只得狠下心来,任由那户人家在山洞里自生自灭。从此,每天夜里凄惨的叫声都会从山洞中传出,一遍又一遍的传荡在村里,就连河水的声音都被掩盖了大半。
看守的村民回报说那家人白天看起来挺正常的,一到晚上就抓狂,而且这段时间要得全是活物,其他一概不要。白天送上去的活物,晚上就会被他们从洞口扔下。眼看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让村民砍光了山底下所有的树木,防止那户人家悄悄跑出来。
可哪里看得住?一个站岗的村民白天没有回去交班,最后尸首被啃的七零八碎散落在小路两侧的草丛中。没有办法,只能是背上这一份杀孽了!
村长带着村民们往山上送去许多的干柴,还有煤油,一边向洞里扔柴,一边投掷点燃的煤油瓶。那天,严浩仁的爷爷面无表情的流着泪,不只是恐惧,还有对自己杀戮的妥协感到深深自责。大火在洞里烧了一天一夜,直至烧塌了洞口,村里人才陆续下山。